龙浩从纷飞思绪中回过神来，眼底还残留着一丝没有散开的杀气。
他跟老德子之间争斗，从来没停止过，以往每次发生冲突，老德子都讨不到半分便宜。
直到他丧心病狂，派人把王华给枪杀了，龙浩这才彻底动了杀心——这笔血债连本带利都得讨回来。
他从老板椅上站起身，抻了个懒腰，骨节“咔吧”作响，他摇摇晃晃走出去，想去趟厕所。
刚走出办公室，瞧见琳琳从对面蹦蹦跶跶地迎上来，小丫头捂着嘴，肩膀一抽一抽的，笑声里裹着几分挑逗，又掺杂着一点讽刺味道，听得龙浩心里直发毛。
“喂……你给我回来。”龙浩顿住脚步，朝着已经溜出去两步远琳琳喊了一声。
“嘢……嘻嘻嘻嘻……”琳琳扭捏着蹭回来，一只手还捂在嘴上，好不容易憋住笑，她仰起脸眼睛弯成月牙形：“咋地啦领导？”
“你笑啥呢？是不是在笑我呐？”龙浩挑了挑眉，目光落在她忽闪的长睫毛上，那睫毛像两把小扇子，扇得人心直发痒。
“你真想知道啊？”琳琳眼睛一亮，下一秒又绷不住大笑起来：“哈哈哈哈……我一想起那事儿就忍不住……”
“你给我正经点，到底笑啥呢？”龙浩板起脸，可嘴角却不听话地微微上扬。
琳琳左右瞟了瞟见走廊里没人，踮起脚凑到他耳边，一股淡淡清香味道，混合着少女气息飘过来：“领导呀，你可真有战斗力呦。你瞅瞅媛媛姐走路的样子，她都拉胯啦！这得是多足的马力呀？从半夜到早上最少好几炮吧？你是吃啥药了么？”
说完她还故意学起蒋媛媛走路架势：双手往两边甩，肚子往前挺，两条腿撇得像刚下过蛋的旱鸭子，逗得龙浩“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小孩子家家你懂个屁，啥事都这么好奇，赶紧滚犊子。”龙浩嘴上呵斥，眼里的笑意却藏不住，连声音都软了几分。
“唉，你别不承认啊！”琳琳索性放下手，拍着胸口故意喘粗气，做出一副夸张享受表情：“哎呀妈呀，那床叫的从后半夜闹到天亮，我现在耳朵还嗡嗡响呢……”
“琳琳你干啥呢？”蒋媛媛声音突然从背后冒出来，冷得像淬了冰，琳琳吓得一激灵手都僵在半空中。
“我……我跟浩哥学鸭子叫呢！是不是浩哥？”她慌忙朝龙浩眨了眨眼睛，眼神全是求救表情。
“这小丫头片子，一天到晚古灵精怪的，倒真把我逗乐了。”龙浩见蒋媛媛眼里闪过一丝妒火，赶紧打圆场把话头岔开。
“我去厕所！去厕所！”琳琳如临大敌转身就跑了，像一只受惊小兔子。
蒋媛媛抬手往墙上一拄，身子微微前倾，脸蛋几乎贴到龙浩鼻尖，一股浓郁香水味扑面而来，带着一点侵略性：“她可不是小孩了，都二十好几的人啦，精着呢。你给我注意点啊，离她远点的。”
龙浩指尖轻轻划过她下巴，眼神看得让人心里发慌：“你要是皮子痒痒了，就去阁楼等着。别在这跟个醋坛子似的，天天盯着我跟谁说话了，你累不累呀？”
“切，谁盯着你了，我是正好路过的。”蒋媛媛哼了一声，眼里却闪过一丝媚意，她扭动腰肢往楼梯口走，“谁怕谁呀？咱们一起上楼，赶紧的，我给你败败火！我看你现在有点欲火焚身了吧？”
龙浩本来就被琳琳刚才那番话，撩拨得心头起了火，他也不推辞，跟着蒋媛媛一前一后上了阁楼。
大白天阁楼里动静就没停过，两个人像是要把积攒力气，全耗在男女之事上，那架势像是要大战三百个回合。
等龙浩拖着疲倦身体走下来时，两条腿软得差点瘫坐到地上。
不知道是因为天气太热，还是刚才折腾得用力过猛，他浑身像着了火一样热烘烘的。
心里暗骂道：“妈滴，这个娘们大白天的就发浪，简直是白昼宣淫，放纵无度呀。”
他忽然想起李清照那首最“闷骚”的诗——《丑奴儿》。
这首词写得直白大胆，描绘着女人向丈夫求欢情态：“晚来一阵风兼雨，洗尽炎光。理罢笙簧，却对菱花淡淡妆。绛绡缕薄冰肌莹，雪腻酥香。笑语檀郎，今夜纱厨枕簟凉。
龙浩琢磨着，这要是蒋媛媛会吟诗作对，怕是比李清照还要直接、还要放荡。
那床上浪话喊的，就连他这个久经沙场男人都酥骨了——“宝贝……你真棒……哎呦，你的技术真好呀……我……我要……我要爆炸了……”
想到这儿，龙浩都觉得脸红。他什么样女人没见过，可像蒋媛媛这么放得开、这么大胆的，还真是头一回遇上。
龙浩走到大门口想透透气，台阶上坐着六七个小姐，没客人的时候，她们就凑在一起嗑瓜子、扯闲篇，偶尔对着路过男人抛个媚眼，勾搭着进来喝两杯。
一阵凉风扫过，龙浩觉得脑袋清爽不少，他正要跟小姐妹们搭句话，就听琳琳尖叫起来：“浩哥快趴下……对面车里有人拿枪瞄你呢……”
龙浩浑身汗毛“唰”地竖了起来，眼角余光瞥见对面路边停着一辆红色捷达，副驾驶上的一个男人正举着枪，黑洞洞枪口直对着他胸口。
他下意识往地上一扑，“嗖”的一颗子弹擦着头皮飞过去，“哐当”一声打在前台铁皮柜上，火星子溅了起来。
门口小姐们吓得魂飞魄散，尖叫着往屋里钻，有的连高跟鞋都跑掉了，胆小的直接瘫在地上，浑身抖得像筛糠。
龙浩连滚带爬冲进办公室，一边扯着嗓子喊：“四哥！大军快出来……”
一边从抽屉里拎出那把小五四，枪身冰凉握在手里顿时让人踏实几分。
包房里弟兄们听到动静，抄起家伙就往外冲，等他们跑到门口时，那辆红色捷达车早就没影了。
“浩哥，咋地了？”蒋媛媛从吧台后面跑出来，脸上满是惊慌，手还紧紧攥着衣角。
“没事，别瞎嚷嚷。”龙浩冲她摆摆手，又给弟兄们打个手势，示意都回办公室说话，“把外面的小姐喊进来，给她们压压惊，别把大家给吓坏了。”
几个贴身弟兄跟着他回到办公室，刚坐到沙发上，龙浩才发现后背衣服都湿透了，黏糊糊地贴在身上。
刚才没觉得怕，这会儿缓过神来手脚竟有点打颤，原来不管多豪横的人，他们都怕死，他也不例外。
刚才若不是琳琳那一声喊，现在恐怕已经成了枪下鬼。真是应了那句老话：常在江边走，哪有不湿鞋。
自己这条小命，早就别在裤腰带上了，说不定哪天就得去阎王爷那儿报到。
办公室的门被推开，琳琳脸色煞白跑进来，说话声音都变了调：“浩哥，打着你没？快看看哪受伤了……”
“没事，我好着呢。”龙浩看着平日里嬉皮笑脸小丫头，此刻眼里满是真切的关切，心里竟泛起一丝暖意，“今天多亏你了，要不然哥就废了。”
“那辆车在对面停好几天了，我早就觉得不对劲。”琳琳急得快哭了，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幸亏我今天一直盯着他们看，这帮人果然没安好心，他们是要杀你呀！”
“那你咋不早说？”龙浩皱起眉，语气里带着后怕——这丫头要是再晚点喊，后果不堪设想。
“我……我怕你们不信，在骂我神叨叨的。”她本来想说，“我跟媛媛姐说了，结果她骂我‘瞎操心，一天连客人都伺候不好，就知道扯没用的……”可一想到蒋媛媛是她顶头上司，把她惹急了自己就得卷铺盖走人，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蒋媛媛也推门走进来，看见琳琳在办公室站着，脸上立刻露出不高兴的神情，语气带着几分刻薄：“你进来干啥？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吗？”
还没等琳琳开口，赖四一把将琳琳拉到怀里，胳膊圈得紧紧的，像是在宣告所有权：“是我让她进来的，媛媛，你以后多照顾点琳琳，别让她受委屈哦，她现在可是我的人了。”
蒋媛媛半信半疑打量着琳琳，见她缩在赖四怀里，一副怯生生的样子，随即堆起笑容：“哎呦，四哥呀，你咋不早说呢？放心吧，以后我准拿她当亲妹妹一样疼，谁也不能欺负她一根手指头。”
“你们都出去吧，我们要开会了。”龙浩定了定神，压下心里波澜，对两个女人下逐客令。
办公室门关上后，赖四看着龙浩叹了口气，嘴角却带着一点揶揄：“唉，最近你这桃花运太旺，看来是要发财喽。老话不是说了嘛，先有桃花运，才会有财运。”
“四哥，大军，今晚咱们就给他们点颜色看看！”龙浩没接他话茬，眼神里迸出凶光。
嘎子每次看到他这种眼神，心里就发怵。
他总觉得龙浩像有两副面孔：平时穿着衬衫西裤，像个文质彬彬商人；可一旦动了杀心，身上那股寒气，让人从骨头缝里感觉往外冒凉气，看着胆战心惊的。
“我看行！”大军攥紧拳头，指节“咔咔”响，眼睛里火苗都快喷出来了，“不用想都知道是老德子干的，咱们在望京就他一个仇家，这孙子是想赶尽杀绝啊，我现在就带弟兄们把他销户了，省得夜长梦多。”
“不用着急。”龙浩摆摆手，心里像是在盘算什么，“后天红酒就到了，厂家先给咱们发三车，都是秦岭那边最好的货。大军，你领着弟兄们挨家送，酒吧、饭店、歌厅，只要是能摆酒地方都给我铺上，咱们先把望京红酒市场垄断了。”
“知道了。”大军咽了口唾沫，把满肚子火气硬生生压了下去。
“以后做事不能再莽撞啦，想好了再行动。”龙浩声音沉了下去，目光扫过屋里每个人脸庞，“弟兄们的命就一条，我不能让你们白白送死。只要我龙浩活一天，就得护着你们一天，这是我当大哥的本分。但是今天晚上，咱们必须得让他们知道疼！”
以前的龙浩，眼里只有打打杀杀，为了一口志气能跟人拼到血流成河；
可现在他眼里有了算计，有了退路，更有了把弟兄们护在身后的担当。
当天晚上，老德子开的“水云间”歌舞厅刚要锁门，卷帘门“哗啦”落下声响还没散尽，四个黑影像是从地里冒出来，举着双管猎枪冲了过去。
“砰砰砰——”枪声在夜里炸开，震得路边轿车的警报声此起彼伏，整条街都跟着一起疯狂了。
枪声持续了足有十多分钟，枪管打得发烫，门框被打烂，玻璃碎成渣，溅得满地都是。
屋子里的惊叫声、哭喊声、桌椅倒地声音混在一起。
可没有人敢摸出手机报警——在望京这地界，道上事自有道上规矩，报了警反而死得更快，没人敢破这个例。
直到枪里子弹打空了，四个黑影才大摇大摆跳上一辆没挂牌面包车。
面包车后座上，大军把猎枪往旁边一扔，咧开嘴笑着说：“真他妈过瘾呀！这顿枪子够老德子喝一壶的了！”
龙浩坐在副驾驶，望着窗外倒退的街景，没说话。
黑暗里，他的眼神亮得吓人，像藏着一片深不见底海水，谁也猜不透他在想什么。
赖四坐在他旁边，递过去一根烟：“龙少，来抽一根解解闷。这才只是开始，犯不着这么兴奋。”
龙浩叼过烟，打火机“啪”地一声亮起，映亮他棱角分明的侧脸。
吐出的烟圈在车里散开，他缓缓开口：“明天让秦岭把红酒的价格再压两个点，顺便让他多派两个懂行的过来，教教弟兄们怎么品酒，怎么跟那些老板打交道。”
“有道理，这提议好。”赖四一脸崇拜地看着他，“你这脑袋，越来越灵光了。”
“光靠打打杀杀不行，”龙浩望着窗外一闪而过的招牌，眼神坚定，“得有自己的根基，不然哪天风一吹，咱们就倒下了。”
他深吸一口气仿佛已经看到，硝烟过后属于他们那片天，正在慢慢亮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