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渐渐黑了下来，凤舞九天原本有些黯淡霓虹灯招牌，今晚仿佛被重新注入活力，连闪烁灯光都格外卖力。
晚上七点刚过，门口开始涌进一群男人，还有人聚在门外看海报，大家交头接耳，眼神里带着一股好奇意味。
“哥们儿，海报上那个妞真带劲！”
“听说这个‘黑牡丹’，歌唱得比邓丽君还好听！”
“还有脱衣舞呢！粉红魅影！啧啧，听听这名字……”
到了晚上八点钟，夜总会那两扇原本冷清大门，差点被汹涌的人群给挤变形了，里面更是不得了——座无虚席！
这场面，直接把站在二楼观测的，龙浩和赖四给整不会了。
赖四嘴巴张得能塞进一个鸡蛋，半天，才从喉咙里挤出一句话：“我……我勒个娘嘢……这……这他妈的是过年了吧？”
龙浩下意识使劲掐了大腿一把——真疼。不是做梦！
他看着楼下黑压压人头，听着如同沸水般的喧嚣声，感觉血液一下涌到头顶。
那几十辆贴着土味海报、突突冒黑烟的面包宣传车，在他心目中从“丢人现眼”升级为“营销核武器”！
突然，所有灯光“啪”地一下全灭了，整个场子陷入一片黑暗和短暂寂静。
紧接着，“唰”——一道雪亮光柱如同利剑般劈开黑暗，精准打在舞台正中央。
音乐响起，一个身影踩着音乐节奏，缓缓走上舞台——那个人正是小倩！
此刻的小倩，简直像换了个人！
她穿着一袭剪裁合身黑色晚礼服，那头利落短发，为她增添几分少见的冷艳和干练。
她手里握着麦克风，眼神平静地扫过台下，完全没有平日的怯懦和闪躲，反而流露出一种淡淡的、看透世事的忧郁神态。
她微微颔首，对着麦克风，声音透过音响清晰传遍每个角落：“先生们，女士们，大家晚上好，我是黑牡丹，一首《hazard》送给大家。”
《hazard》是美国歌手Richard marx在1991年，发行的经典歌曲，旋律动人显得非常“有格调”。
台下还有些嗡嗡议论声，但当小倩开口唱出第一句英文歌词时，那些声音全都安静下来！
“my mother came to hazard when I was just seven...”
（当我七岁时，母亲来到了黑泽德镇……）
她的英文发音带着中国味儿，但丝毫不影响表达。
那空灵的、带着沙哑质感嗓音，一下子把所有人拉进歌曲里。
小倩完全沉浸在音乐中，眉头微蹙，眼神放空，每一个换气，每一个尾音处理都充满情感和技巧！
这哪里还是给客人点烟都手抖的小倩？分明是被歌神附体，或者从哪个音乐学院偷跑出来的高材生啊！
一曲音乐停止后，台下陷入一片诡异的寂静，持续了大概有三四秒。
然后……
“好！再来一首！”
“牛逼！黑牡丹！”
“再来一个！”
掌声如同火山般喷发、口哨声快把屋顶掀翻了，野兽般的嚎叫声瞬间炸开锅！
钞票、硬币、鲜花一股脑扔上了舞台，那场面比过年发压岁钱还热闹，气氛直接被这把火点着了。
小倩站在台上，脸上依旧挂着宠辱不惊的浅笑，她微微鞠躬。
紧接着，音乐一变，换上一首节奏更明快、带着弗拉门戈风情英文歌曲，她甚至随着节奏轻轻摆动身体，向台下观众挥手。
这下可不得了啦，台下的人们彻底疯！跟着节奏摇摆、挥舞手臂。
赖四看得喃喃自语：“我滴个老天爷……这个小倩……平时是吃金嗓子长大的吗？藏得也太深了！”
龙浩双手紧握栏杆，眼中闪烁着震惊的兴奋光芒，他感觉浑身血液都在咆哮，这是一种看到希望的感觉！
然而，高潮之后，还有更高潮！
在小倩用两首歌把场子彻底烤热，功成身退后，舞台灯光再次诡异变幻起来，闪烁着粉紫色的光。
一段节奏感极强、带着明显挑逗和诱惑气息舞曲炸响！
舞台上，如同变魔术般出现五个身影！
清一色粉色亮片超短裙，短得几乎刚盖住大腿根，在灯光下闪闪发光。
她们脸上戴着羽毛装饰面具，只露出涂着红唇膏的嘴唇，脚下踩着亮晶晶高跟鞋，把大腿衬托得愈发修长。
随着让人心跳加速鼓点，她们灵活扭动腰肢，甩动长发，每一个动作都充满了青春活力。
这个舞蹈，它不单纯是骚啊，它是有内容的！
这是琳琳在录像带里学的、带有脱衣舞动作，她巧妙地揉进了现代舞，动作大胆、火辣、充满张力。
你总是觉得她们下一步该脱了吧？可人家一个华丽转身，用轻纱道具那么一遮一掩，巧妙地滑了过去，把人们胃口吊得足足的！
扭胯、顶胯、抚摸脖颈、顺着身体曲线滑下的手部动作……配合着她们透过面具传递出来、火辣撩人眼神和勾魂摄魄的表情……
台下男人们彻底失控了！
“嗷呜——！”
“宝贝儿！看这里！”
“脱！给爷脱一个！”
“再扭骚点！”
钞票这回不是雨点了，简直是特么暴风雪！十块的根本拿不出手，都是二十、五十票子往台上飞。
而领舞那个女孩，更是全场焦点！
她的动作最为奔放、自信，舞姿也最为妖娆动人，每一个动作，每一个眼神，都带着一种舍我其谁的强大气场，像一块人形磁铁，牢牢吸住所有人目光。
龙浩和赖四的眼珠子，几乎要粘在那个领舞人身影上。
“四……四哥……”龙浩手指着台下，舌头有点打结，“那个……那个领头的……是……是琳琳吗？是那个琳琳？”
赖四也把眼睛揉了又揉，恨不得把眼珠子抠出来，最终确认无误，他倒吸一口凉气：“操！没错！就是她！就是那个一天到晚嘻嘻哈哈、走路连跑带蹦、说话满嘴跑火车、智商像欠费的疯丫头琳琳！”
舞台上的琳琳，简直是脱胎换骨涅盘重生！
她身体每一个律动，都带着高压电流，性感得让人口干舌燥，却又没有丝毫低俗下流感觉，反而有一种狂野、节制、高级的美感！
三天！仅仅就三天时间！
她不仅想出了“车队+土味海报”这种鬼才营销方案；还把平时说话都不敢大声的小倩，硬是打造成了能震住住全场的“情歌皇后黑牡丹”。
更是把另外四个小姐，操练成一支能引爆男人肾上腺素的舞蹈团！
龙浩看着舞台上那个光芒万丈、掌控所有人情绪的琳琳，感觉心脏像是被一柄重锤狠狠砸中，又像是被什么东西猛地攥紧，呼吸都为之一滞！
这个女孩……她身体里到底蕴藏着多么巨大的能量和才华？平时那副“疯疯癫癫”、“没心没肺”样子，难道只是一种保护色？或者说眼前这个在舞台上绽放的，才是真正的琳琳？
他之前所有的焦虑、因为生意惨淡而产生的阴霾，此刻都被琳琳这场惊艳表演，冲击得七零八落！
他仿佛看到无比耀眼的光芒，穿透凤舞九天一直以来沉闷屋顶，而这束光源正是琳琳带来的能量。
这天晚上，凤舞九天热度，直到后半夜依然居高不下，人声鼎沸。
“黑牡丹”和“粉红魅影”名号，如同插上了翅膀，借着众多客人的嘴，传遍省城各个角落！
当天账目由赖四亲自拢出来，连他这个见过世面的老江湖，手都有点抖了。
“龙……龙啊……”他拿着那张写得密密麻麻的账本，声音都有些发飘了，“你猜……猜猜今晚进了多少钱？”
龙浩看着他那样子，心里已经有了预感，但还是忍不住问：“多少？”
“两……两万三千八百多……”赖四咽了一口唾沫，“这他妈的……真是驴驹儿上磨——头一遭啊！开业以来头一回这么火爆！”
龙浩看着桌上那堆钞票，恍惚间明白一个道理：世间的事，只要找对方法肯下狠劲，真能发生奇迹！
就在这时，办公室的门被“砰”地一声撞开，一个人影带着一身汗水蹦了进来。
是琳琳。
她脸上舞台妆已经花了，眼线晕开，像只淘气小熊猫，口红也蹭到了嘴角边上。
这要是换在蒋媛媛脸上，龙浩肯定觉得邋遢又倒胃口。但挂在琳琳那张红扑扑小脸上，却显得那么可爱。
“龙老板！四哥！”她眼睛亮得吓人，像个等待夸奖的孩子。
琳琳目光在龙浩脸上停留几秒钟，那不仅仅是兴奋，还带着一点别的意味，“我没吹牛吧？我说让咱们场子火爆，就必须火爆！怎么样？够不够劲？”
赖四一脸欣赏看着琳琳，竖起大拇指：“丫头！你真行啊，四哥我服了！大闸蟹管够你吃！”
“啊……阿嚏！”琳琳毫无征兆打了个喷嚏，紧接着眼泪鼻涕似乎都要流出来了。
她又连续打了几个哈欠，显得十分难受，还没等赖四把话说完，急忙慌揉着鼻子往外跑。
看着她匆匆离去背影，以及不太正常哈欠表情，龙浩脸上笑容僵住了，心里猛地往下一沉。
他一把拉住赖四胳膊，用从未有过的凝重口气说：“四哥，这丫头状态不对，她他妈好像是……染上‘那个’了！”
赖四心里也是“咯噔”一下，但还存着侥幸心理：“不能吧？她才来多久啊？也不怎么跟外人接触呀，是不是这几天太累感冒了？”
“我见过太多沾那玩意儿的人了！刚开始就是她这样！精神亢奋过后就哈欠连天，跟得了重感冒一样。她中毒应该还不深，现在发现也许还能有救。”
龙浩不自觉地握紧了拳头，一种压抑袭上心头。
“查！”他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你最近给我盯紧她！看看是哪个王八蛋、从什么渠道给她送的货！这个不难查，只要派个人暗中监视她跟谁接触就行！”
刚刚还因为一夜爆火而充满喜悦情绪，气氛又开始变得沉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