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督战使的令牌，我也认。”
“但是，魔渊有魔渊的规矩。”
神武侯浑浊的目光，落在了陆少游的身上，那目光，仿佛能够洞穿他的肉身，看透他的神魂，将他所有的秘密，都暴露在阳光之下。
“在这里，身份、背景、陛下的口谕，都只是一张废纸。能让你活下去，能让你得到尊重的，只有一样东西。”
他伸出一根枯瘦的手指，指了指营帐之外，那片血色的天空。
“军功。”
“陛下让你来，是让你来杀敌，不是让你来当官的。”
陆少游接住那枚木雕，入手温润，他咧嘴一笑，将木雕揣进怀里。
“侯爷说的是。那您给指条路呗？总不能让我像个无头苍蝇一样，到处乱撞吧？”
“这魔渊这么大，我怕迷路。”
神武侯看着他那副嬉皮笑脸的样子，浑浊的眼中，终于泛起了一丝微不可察的波澜。
多少年了，他已经记不清，有多少年，没人敢在他面前，用这种口气说话了。
那些所谓的王公贵胄，宗门天骄，在他面前，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这小子，有点意思。
“好。”
神武侯缓缓点头，沙哑的声音，在空旷的营帐内回响。
“本侯，就给你指一条路。”
“城外，向西三千里，有一座魔族的前哨站，名为‘黑齿哨站’。
其首领，乃是一位幽冥皇族，死在它手上的我军校尉，已有三人。”
“本侯给你一个月的时间。”
神武侯的目光，陡然变得锐利起来，仿佛两柄尘封了万古的绝世凶刃，骤然出鞘！
“提着它的头，回来见我。”
“到那时，本侯以及这神武关百万将士，才会真正承认，你这个督战使的身份。”
“若是回不来……”
“那便死在外面，当个孤魂野鬼吧。”
…
当陆少游从帅帐里走出来的时候，吴校尉正像一根标枪似的，等在外面。
看到陆少游脸上那副若无其事，甚至还带着几分兴奋的表情，吴校尉愣了一下，连忙迎了上去。
“大人，侯爷他……”
“侯爷人不错，很热情。”陆少游拍了拍他的肩膀，笑呵呵地说道，“给我安排了个活儿，说是让我去城外溜达溜达，熟悉一下环境。”
吴校尉的嘴角，不受控制地抽搐了一下。
热情？
整个神武关，谁不知道神武侯的脾气，那就是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
别说热情了，能从他嘴里听到一句完整的话，都算是稀罕事。
“不知……侯爷给大人安排了何等差事？”吴校尉小心翼翼地问道。
“哦，也没什么大事。”陆少游说得轻描淡写，“就是让我去一个叫什么黑齿哨站的地方。”
“跟他们的头头，一个叫黑齿的家伙，交流一下感情，顺便把他的脑袋借回来用用。”
“什么？”
吴校尉的眼珠子，瞬间瞪得滚圆，失声惊呼。
他的声音，因为极度的震惊，都变了调。
“黑齿哨站？幽冥皇族？”
“对，就是它。”陆少游点了点头，有些好奇地看着他，“怎么，这家伙很有名吗？”
吴校尉的脸色变得难看，他看着陆少游，像是在看一个死人。
“大人，您……您可知那黑齿，是何等恐怖的存在？”
他咽了口唾沫，声音干涩地说道：“那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一个纯粹的杀戮机器！它统领的黑齿哨站，就像一根毒刺，死死地扎在我神武关的防线上。”
“三年来，我们组织了五次围剿，出动了三名校尉，十几名百夫长，近千名精锐，可结果……”
吴校尉的眼中，闪过一抹刻骨的悲痛与仇恨。
“结果，全都败了。三位校尉，尽数战死，神魂俱灭！那黑齿实力极强，它的本命神通幽影潜行，更是防不胜防，能在无声无息之间，取人性命！”
“这……这根本就不是任务，这是让您去送死啊！”
吴校尉急得满头大汗，他想不明白，侯爷为何要给这位新来的督战使，安排这样一个必死的任务。
这跟直接杀了他，有什么区别？
然而，陆少游听完，非但没有半分惧色，眼睛反而越来越亮。
“哦？这么说，这家伙的脑袋，很值钱咯？”
吴校尉被他这句没头没脑的话，给问得一愣，下意识地点了点头：“幽冥族统领，军功……极高。”
“那不就结了。”
陆少游一拍大腿，脸上的笑容，灿烂得像一朵盛开的菊花：“走，带我去军功处看看，我得先了解一下行情。”
吴校尉彻底没话说了。
他现在严重怀疑，这位督战使大人的脑子，是不是有点不正常。
正常人听到这种任务，不应该是吓得屁滚尿流，想方设法推脱吗？怎么到他这儿，反而跟捡了天大的便宜一样？
怀着满腹的疑惑，吴校尉只能带着陆少游，朝着军功处走去。
军功处，是整座神武关，除了演武场之外，最热闹的地方。
那是一座由黑色巨石垒砌而成的宏伟大殿，殿门之上，悬挂着两个用魔族头骨雕刻而成的大字——军功。
一踏入大殿，一股混杂着血腥、药香与浓烈煞气的复杂气味，便扑面而来。
大殿之内，人声鼎沸，摩肩接踵。
无数身经百战的军士，在这里进进出出。
他们大多面带煞气，神情冷漠，有些人的身上，还带着尚未愈合的伤口，鲜血顺着甲胄的缝隙，滴落在地。
大殿的左侧，是一排长长的柜台。柜台后面，坐着一个个面无表情的文吏。军士们将一袋袋血淋淋的战利品，倒在柜台上。
有闪烁着幽光的魔族心脏，有锋利如刀的魔族犄角，有布满了诡异符文的魔族头骨……
文吏们熟练地清点着这些东西，然后在一个特制的玉牌上，划下相应的数字。
而大殿的右侧，则是一面高达数十丈的巨大光壁。
光壁之上，密密麻麻地罗列着无数可以兑换的物品，从最基础的疗伤丹药，到削铁如泥的神兵利器，再到各种闻所未闻的功法秘籍，应有尽有。
每一件物品的后面，都标注着一串触目惊心的数字。
陆少游的目光，在光壁上飞快地扫过。
【疗伤丹药‘回春散’：1军功。】
【解毒奇药‘百草丹’：5军功。】
【黄阶上品战刀‘破军’：500军功。】
【地阶下品功法《烈火功》：军功。】
【低级魔族头颅：1军功。】
【中级魔族头颅：100军功。】
【魔族统领：1000军功。】
……
陆少游的目光，在“魔族统领”那一栏，多停留了片刻。
“吴校尉，这上面写的，是是普通魔族统领的价格吧？”
吴校尉点了点头，沉声道：“不错。若是像黑齿那种，由幽冥皇族担任的统领，其军功，至少要翻上五倍！”
“五千军功？”陆少游的眼睛，瞬间亮得像两颗灯泡。
他继续往下看。
【天阶下品功法《大日焚天诀》：100万军功。】
【圣阶残篇《不灭战体》：500万军功。】
…
【武侯之位：一亿军功。】
看到最后那一行，陆少游的目光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