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围着石棺吵吵嚷嚷,野兔手里攥着半块从剑鞘上蹭下来的锈渣,对着谢语安的草图反复比对,指腹在纸上蹭得发毛,嘴里还碎碎念:“你看这缺口角度,再看这锈色深浅,要是能找到磕出缺口的东西,比如城墙上的石棱子,说不定能顺藤摸瓜找到南荣蛮之前的行踪……”
说着就伸手想去蹭石棺壁,想看看能不能蹭出类似的锈色,被苏念卿一把按住手腕。
苏念卿正低头捧着“宣武”玉佩,指尖蘸了点口水,在“武”字的刻痕里轻轻抠着,连缝隙里积的陈年灰尘都要清理干净,眼神专注得像在解一道无解的谜题:“别乱碰,这石棺壁上的云纹还没看完呢,你蹭掉一层灰,说不定就把关键纹路盖了,咱们漏了一处,都可能断了线索。”
她说话时没抬头,注意力全在玉佩上,连玉佩边缘细微的包浆都要摸得明明白白。
谢语安举着兔子灯笼站在圈外,胳膊举得发麻,手腕都有点打颤,指节泛着白;灯笼罩上的兔耳朵还沾着山林里的苍耳子,绒毛被勾得乱糟糟的,暖黄的光把她的影子拉得老长,投在石墙上晃来晃去,像个会动的皮影。
她悄悄用胳膊肘蹭了蹭墙,揉了揉发酸的肌肉,想着转身活动活动,顺便照照石棺后面的死角:“刚才光顾着盯着棺里的宝贝,这墙根底下还没看呢,万一藏着个暗格或者机关按钮,岂不是亏了?”
她提着灯笼慢慢转身,暖黄的灯光像条软乎乎的绸带,顺着墙面一点点扫过去;墙上爬满了暗绿色的青苔,有的地方裂着指甲宽的缝,缝里塞着干枯的橡树叶,叶子都脆得一捏就碎;连几十年前不知谁刻的歪歪扭扭的“到此一游”都看得清清楚楚,笔画里还积着灰。可当灯光挪到墙面中间那块石砖时,谢语安突然“呀”了一声,脚步顿住,连呼吸都轻了半分,那块砖跟周围的比起来,简直像走错了片场!
别的砖都是灰头土脸的,表面结着厚厚的尘垢,用指甲刮一下都能刮下一层灰,摸上去糙得能磨破手心;唯独这块砖颜色深了一圈,像是刚从澜沧江里捞出来似的,砖面还带着点潮气,摸上去滑溜溜的;又像是涂了层透明的油脂,灯光一照,砖面泛着淡淡的光,不像其他砖那样吸光,反而有点反光,在暗沉沉的墙面上格外扎眼,跟周围那些“老古董”砖比起来,新鲜得像是昨天才镶上去的,连砖缝里的水泥都没完全干透。
“哎哎!你们快来看!这块砖不对劲!”谢语安赶紧挥手,声音都拔高了些,灯笼都跟着晃了晃,“颜色跟旁边的差太远了,跟‘鸡群里的孔雀’似的,一眼就能瞅出来!”
说着还往前凑了两步,把灯笼举得更近,光透过灯罩上的兔耳朵,在砖面上投下细碎的光斑,连砖缝里的细尘、砖面细小的划痕都看得明明白白,甚至能看见砖角处沾着一点淡绿色的粉末,跟南荣蛮蛊幡上掉的蛊粉颜色一模一样,只是更淡些,像是被风吹上去的。
苏念卿听见动静,立马把玉佩揣进衣襟里,还用手按了按,生怕掉出来;起身时还不忘用袖子擦了擦石棺盖,把刚才落下的灰擦干净,才快步凑过来蹲在砖前。
她先用手指轻轻拂了拂砖面的灰尘,灰簌簌落在手背上,带着点古墓里特有的凉意,凉得人指尖发麻;等灰尘扫干净,砖上原本模糊的纹路慢慢显出来,不是石头天然的纹理,而是人工刻的缠枝纹,藤蔓一圈圈绕着,每圈藤蔓上都刻着极小的蛊虫,蛊虫的触角、翅膀都清晰得很,连蛊虫腿上的细毛都能看见,刻得比南荣蛮蛊幡上的还精致。
“这是蒙舍的缠枝蛊纹!”苏念卿眼睛一眯,指尖在藤蔓纹路上轻轻划过,感受刻痕的深浅,刻痕还挺深,能卡住指甲,
“跟南荣蛮那面蛊幡上的纹样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你看这藤蔓绕的弧度,还有蛊虫翅膀上的纹路,连细节都没差!上次水路战,我离她的蛊幡近,特意记了纹样,当时还觉得这蛊纹刻得特别,绝对错不了。”
孤狼也凑过来,他没说话,蹲下身,抬起手“咚”地敲了敲那块砖,又转身敲了敲旁边的,而旁边的砖发出“咚咚”的闷响,透着石砖厚重的实劲儿,震得手心都有点麻;可这块砖敲上去却是“空空”的脆响,声音轻得像敲在空木头上,连回音都不一样。
他挑了挑眉,指尖在砖缝里抠了抠,带出点细沙,沙粒还挺细:“这砖肯定有猫腻!普通石砖哪会刻这么特殊的蛊纹,还这么空?我猜要么里面是空的,藏着什么宝贝,比如蛊虫或者密信;要么就是个‘机关门’,后面连着别的地方,你看这砖缝,比别的宽一点,明显是能活动的,不是砌死的。”
野兔也挤过来,伸着脖子看了半天,脖子都酸了,伸手想去摸砖面,又赶紧缩了回去,生怕碰着什么机关,手指还在半空顿了顿:“不是吧?这墙看着跟古城里其他的墙没两样,灰扑扑的,居然还藏着‘小九九’?早知道刚才就不盯着剑鞘看了,差点漏了这么个关键的!”
说着还拍了下大腿,又赶紧捂住嘴,怕声音太大惊动了什么,眼睛却还直勾勾盯着那块砖,满是好奇,像个想拆礼物的孩子。
谢语安举着灯笼,光一直稳稳定在砖上,手腕酸了就换个姿势,用另一只手托着胳膊,还不忘补充:“我刚才照的时候就觉得怪,别的砖都没反光,就它亮闪闪的,说不定表面涂了蛊油,专门用来做标记的,不然这么多年过去,砖面早该跟别的一样灰了,哪能还这么显眼?”
她一边说,一边用灯笼照了照砖的四周,灯光扫到砖的左上角时,突然停住:“你们看!这儿有个小凹槽!跟指甲盖差不多大,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像是用来抠砖的!”
苏念卿顺着她指的方向一看,果然有个不起眼的凹槽,凹槽边缘还挺光滑,不像自然形成的。
她试着用指尖抠了抠,凹槽里很光滑,没有一点毛刺,显然是有人经常碰,把边缘磨平了。
她抬头看向众人,眼神里带着点兴奋,连声音都轻了些:“看来这不是块普通的砖,咱们得小心点,别乱用力说不定这就是通往下一个地方的门,要是触发了机关,咱们可就麻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