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语安攥着灯笼杆往石台前挪,杆身是前阵子在山里头砍的桦木,她用砂纸磨了好几天,边角都磨得圆滑,表面溜光,就是前段时间沾了不少醒魂草粉;这草粉是三天前在山涧边采的,当时村里张大爷说这草晒干磨成粉,遇光就能亮,她想着古墓里光线暗,说不定能当应急光源用,就随手抓了两把,蹭了不少在灯笼杆上,连木纹缝隙里都嵌了些粉。
这会儿她往石台挪的时候,脚步放得极轻,生怕踩碎地上散落的碎纸渣,也怕碰到没收拾完的箭镞。
杆身离油灯近了些,大概只有两尺远,没成想那些草粉竟顺着油灯的微光,慢慢泛起了细碎的光点。光点很小,直径不到半厘米,亮得很淡,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
谢语安一开始没太在意,只以为是草粉正常发光,还低头用指尖轻轻蹭了蹭杆身,指尖沾了点粉,凑到灯底下看,也泛着同样的微光,她还随手弹了弹指尖,没当回事。
可没走两步,光点突然越聚越多,顺着杆身往上爬,从杆底一直爬到灯笼附近,最后“嗡”的一声轻响,竟燃起了光柱。
光柱有碗口粗,淡红、浅蓝、乳白三种颜色混在一起,没有分层,直直朝着苏倩元的方向照过去。
空气里飘着点醒魂草的清香味,是之前晒干时就有的味道,这会儿因为受热,香味比平时浓了些,隐约还带着点草木的清新。
苏倩元正盯着青铜镜的赤铜纹看,冷不丁被光柱罩住,眼睛一下子没适应,下意识抬手挡了挡眼睛,指缝里能看到细碎的光粒。
等适应了大概两秒,她才放下手,伸手摸了摸胳膊上的布料,没感觉到灼热,只觉得身上暖乎乎的,像是贴了层温温的棉絮。
她低头看了看落在地上的影子,影子被染得泛着三色微光,连衣服肘部缝补的补丁、裤脚沾的泥点都看得清清楚楚,连针脚的纹路都隐约能辨。
“我去!这草粉怎么还会搞出这阵仗?”谢语安吓了一跳,手一抖,灯笼差点掉地上,她赶紧稳住手腕,把灯笼往旁边挪了挪,离苏倩元有一米远,生怕光柱温度突然升高烧到她,
“我之前在帐篷里试的时候,就只亮了点火星子,数量也少,怎么这会儿直接燃成光柱了?也太离谱了!”野兔本来蹲在地上整理箭镞袋子,袋子口没扎紧,他正一颗颗往里塞箭镞,动作小心怕划伤手。
听见动静,赶紧放下袋子凑过来,盯着光柱看了半天,手指伸到光柱旁边两厘米的地方又缩了回去,不敢真碰,怕有未知的危险:“这是醒魂草的异象吧?我爷爷那本旧古籍里提过,说这草粉一般只发单色光,要么是白色,要么是淡黄色,只有遇到‘同频魂气’才会燃出多色光。难道……”
他话没说完,目光落在苏倩元身上,停留了两秒,又飞快扫过旁边的青铜镜,眼神里多了几分惊疑,“难道是倩元和这镜子的魂气对上了?”
谢语安听得一愣,眉头皱起来,伸手拨了拨额前垂下来的碎发:“魂气?啥玩意儿啊?还能对上?”
她往前凑了凑,试着把手轻轻伸到光柱里,停留了三秒,没感觉到啥特别的,就是觉得暖,和晴天晒太阳的温度差不多,甚至还带着点醒魂草的淡香,
“这不就是普通的光吗?哪来的魂气一说,你别吓唬人啊!咱们之前遇到的怪事够多了,别再添乱了。”苏倩元也觉得奇怪,她往前迈了两步,没料到光柱竟跟着她动,始终稳稳罩在她身上,没偏移一点,连角度都没变化。
她抬头看向谢语安,声音比平时轻了些,带着点疑惑:“你这草粉是在哪片山涧采的?具体位置还记得吗?会不会是采到了特殊品种的醒魂草?毕竟咱们平时也少见这种草。”
“就山涧东边那片,靠近老槐树的地方,当时那片长了不少,我还采了满满一篮子,都摊在帐篷里晒干了,后来用石臼磨成粉装在布袋子里。”谢语安挠了挠头,头发上还沾着点墓里的尘土,她随手拍了拍,又看了看灯笼杆,“除了沾在杆上的,其他的都装在布袋子里,我昨天整理背包的时候还看过,也没见有啥不一样,就是普通的草粉,颜色还是淡绿色的。”
野兔蹲在旁边,手托着下巴,手指无意识地敲着膝盖,脑子在飞快回想古籍里的内容:“肯定不是草粉的问题,我爷爷那本书里写得清清楚楚,醒魂草异象只跟接触的人有关,草粉本身不会变。
你想啊,之前咱们这么多人碰过草粉,我还拿过一点放手里看,谢语安你也天天带着装草粉的袋子,都没出这情况,就刚才照到倩元才这样,指定是跟她有关系。
再加上之前镜子映她影子的时候也不对劲,影子边缘泛光晕,说不定这两者之间有啥联系,是咱们没发现的。”
黑熊也凑过来看,他刚把铁钎靠在石台上,动作轻怕碰倒东西,伸手在光柱外面晃了晃,离光柱有半尺远,没感觉到啥特别的,既不烫也不凉,和周围空气温度差不多:“管它啥联系呢,只要不伤人就行。不过这光倒是挺亮的,比油灯照得清楚多了,刚好能照照石台这边,省得总用油灯,我刚才看了一眼,灯油只剩小半盏了,得省着点用。”
谢语安没管黑熊的话,还是盯着光柱犯嘀咕,手指无意识地摸了摸灯笼杆上的木纹:“早知道这草粉这么厉害,我当初就多采点了,说不定还能当信号弹用,遇到危险还能亮一下引个人。就是这突然变光柱的事儿,也太让人摸不着头脑了,跟开盲盒似的,谁知道能开出啥来,一点预兆都没有,吓我一跳。”
苏倩元没说话,试着往青铜镜那边走,每走一步都很轻,怕惊动什么。
光柱跟着她挪到镜前,距离镜面大概半米远的时候,镜面上原本流转的三色光竟和光柱的颜色慢慢重合,两种光交织在一起,亮度比之前明显了些,连镜身赤铜纹上细小的刻痕都看得更清楚了。
她心里咯噔一下,突然觉得这事儿没那么简单。从兵符碎片自动飞出贴在镜上、触发镜子发光,到现在醒魂草粉对着自己燃出光柱,好像所有怪事都围着她转,这背后肯定藏着啥原因,只是现在还没找到头绪,只能走一步看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