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姐跟在宋怀瓷身后,看着那抹挺拔的背影,她有些担心。
应该……没事吧?
宋怀瓷走进餐厅,难得看见杜姐还在厨房忙碌,李姐替他拉开椅子,宋怀瓷便坐在椅子上,侧身看着杜姐好奇问道:“怎么杜姐还在忙?”
杜姐闻声笑笑,说道:“宋先生晚上有客人留下来用餐,自然要先准备齐整,才不会耽误晚饭时间和宋先生晚上的酒会。”
宋怀瓷了然点头。
这倒也是,他常年泡在翰林院里,除了回到宅里处理公务和睡觉,大部分时间都快住在翰林院里面了,险些忘了这些作为一家之主的待客道理。
说来也奇,怎么没人来做客拜访呢?
哦,不对,也有的。
负责传达圣意的传旨公公来过他宅上不止一次。
他看向替他捞面条的李姐,又看向专心干活的杜姐。
偌大的别墅里,宋怀瓷除了日常的洗漱吃饭,其他时间就是躲在卧室里,别的地方他都没怎么接触。
可偏偏到处都还是干净整洁的,不见落灰凌乱,可见李姐和杜姐平日工作的认真细致。
宋怀瓷看着碗里的鸡汤面,转头对杜姐说道:“杜姐,先吃饭吧,不急。”
杜姐看宋怀瓷一副你不过来吃我也不动的架势,只好洗干净手,走到桌边坐下。
东家太体贴也是甜蜜的负担啊。
宋怀瓷等人坐下后这才拾起筷子,余光注意到杜姐的衣摆湿了一块,语气顷刻变得颇为无奈。
他说:“他们下午才到,不要着急,平日里如何现在就如何,他们一个是我工作上的秘书,一个是下属员工,不是什么大老板,不要乱忙了跟脚。”
宋怀瓷没怎么跟杜姐这类慈祥长辈接触过,全然不觉自己现在这副样子,就像一个儿辈在宽慰着因为有同学要来家里玩,生怕招呼不周而独自腾乱的家长。
杜姐倒觉得习惯了,说:“宋先生您可能不懂,我之前在其他东家做活的时候已经有经验了,如果不先准备好东西,一会儿晚饭就得晚吃了。”
李姐也附和道:“是啊宋先生,您别看一道菜做出来可能就只要几分钟,但洗菜切菜也得时间呢,更别说五六道菜里还得有炖煮的时间,我之前在其他家做的时候,做一大桌子菜都得做个几小时呢。”
让宋怀瓷读书写墨他是专业的,但宋怀瓷对下厨做饭一窍不通,若让其下厨,苦的可就是吃这顿饭的人了。
一听杜姐和李姐这么说,宋怀瓷这才恍然:难怪御膳房的人一大早就开始围在厨房里鼓捣,原来备宴要这么些时辰。
宋怀瓷还是一如既往只吃了半碗面,杜姐都快习惯了。
幸好她有先见之明,面煮的并不多。
李姐倒还锲而不舍地劝道:“宋先生,再吃一点吧?吃这么一点对身体不好。”
宋怀瓷摇摇头,说道:“你们用就好,午餐不用叫我,如果客人到了记得再来叫。”
说罢他就离座上楼去了,只留李姐和杜姐无奈对视。
宋怀瓷回到卧室,打开笔记本电脑,对着电脑仔细搜索着这次酒会参与人员名单的名字,记下每个人所对应的公司、职位。
至少得了解清楚每个人的基本信息才行啊。
随后,他又对照着微信好友,排除着宋怀辞可能认识的人。
宋怀瓷发现,这次的参与人员都是行业里有头有脸的总监总裁,还有几位有名的董事也在其中,浅于表层的个人信息与发展史在网络上随便一查就能知道。
但宋怀瓷更想知道一些深层的。
在这些人精里,宋怀瓷挑选了几个可以与之合作交谈的名字,都是游戏和科技行业的出色者,网络上对其人品的评价貌似也还不错。
宋怀瓷简单誊抄了这几个人的公司信息,等下午蓝宣卿到了可以和他商量商量。
做完这些,宋怀瓷又开始背上台宣讲的稿词,上面的宣词宋怀瓷已经到了可以脱口而出的地步了。
脱稿的效果自然会比对着稿词念诵更加自信大方,看起来也会让人更有信服度。
忽然,房门被人敲响。
宋怀瓷上前开门,门外的李姐朝他笑道:“宋先生,我来拿今晚您穿的衣服下楼熨烫。”
宋怀瓷让开身子。
看着李姐从柜子里拿出昨晚搭配好的衣裤,宋怀瓷忽然想到了什么,对李姐道:“李姐,你再挑一套简单搭配的正装,还有几件和我适配的配饰。”
李姐不是很懂,但照办。
她按照宋怀瓷所说的,简单挑配了一套常见的白黑搭三件套,万能且百搭的黑色西裤永远不变。
没办法,宋怀辞的衣柜里都是各色衬衫和西服马甲,除去配饰睡衣外,衣品实在单调。
李姐想:毕竟还是要出席酒会的装扮,稍稍正式点也好。
她又按宋怀瓷指示的那样,把衣柜底部的横柜拉开,里面是一大块铺着浅灰色细绒布的绵垫,上面整齐插放着各式的衣服配饰。
李姐在里面看了看,挑了几件领针和胸针出来。
下午两点时,蓝宣卿先到了别墅区,他被安保拦在门外,无奈之下只好给宋怀瓷打了电话:“老板,我被安保拦住了,能麻烦您过来一趟吗?”
宋怀瓷想象了一下蓝宣卿无奈又懒得多加解释的冷脸,很不厚道地笑出声,还不忘补充道:“我过去。”
蓝宣卿听着那声笑,默默捏紧了手机。
区区一个神经而已。
我忍。
几分钟后,蓝宣卿看见一身休闲睡衣的宋怀瓷走过来。
他跟看门的安保说明后便朝蓝宣卿招招手。
蓝宣卿走上前,不动声色打量着大相径庭的宋怀瓷。
看习惯平日里一身板正装扮的宋怀瓷,如今再看他这身居家休闲风,蓝宣卿感到一丝新鲜感。
宋怀瓷成功刷脸带着蓝宣卿进了大门。
李姐正在洗衣房里熨衣服,于是杜姐就站在门口等宋怀瓷,衬托一下她东家的逼格。
宋怀瓷远远就看到杜姐在对着他眨眼睛,一眼便知她的良苦用心,随后无如一笑。
蓝宣卿看着莫名其妙发笑的宋怀瓷,心中吐槽道:又在作什么妖?
待两人走近,杜姐便扬声道:“欢迎东家回家。”
宋怀瓷表面笑呵呵,其实灵魂已经快被这一嗓子吓走了,面上的笑容也多了些安详。
杜姐,说得很好,下次不要了。
你也不想你的东家失去这抹有趣的灵魂吧。
他领着蓝宣卿进屋,蓝宣卿也因为这嗓子注意到这个穿着简洁的妇女。
好像就是那个每天飙着电动车载他老板上下班的妇女。
见她一头黑发梳得整整齐齐,束在脑后扎成个丸子,脸上还带着和蔼的微笑。
大家都这么爱笑吗?
这样显得他很格格不入。
宋怀瓷在客厅的沙发坐下,他把桌上抄写的资料递给蓝宣卿,说:“蓝秘书看看。”
蓝宣卿接过资料,仔细看完后发出疑问:“老板想和这些人合作?”
“只是可以留意交往。有哪里不妥?”
蓝宣卿把资料放在桌面上,推到宋怀瓷身前,指着其中一个的名字就要说话时,耳边传来宋怀瓷略带调侃的声音:“蓝秘书这样曲着腰累吗?要不要坐下来聊。”
蓝宣卿这才想起自己不是上班时间,也不含糊,直接顺势坐在宋怀瓷身边,指着一个名字说道:“这个,他旗下的公司虽然名声不错,但为人实在有点不堪,婚内出轨,还带着私生子回家,跟自己的亲儿子因为这件事闹得很不愉快,直接使其脱离了家,另立门户。”
修剪圆润的指甲又移向另一个名字,看向宋怀瓷说道:“这个就是他的亲儿子。”
他的语气透着刚刚宋怀瓷的同款调侃,皮笑肉不笑地暗讽着:“该说老板眼光独到吗?居然能在近百人的名单里一眼就挑中了父亲和儿子。”
宋怀瓷抽抽嘴角。
贵府真乱。
宋怀瓷看着那两处名字。
「何玟」「何崎」。
宋怀瓷指向何崎的名字问道:“听你说了他的父亲,那这何崎人品性情如何?”
蓝宣卿看他一眼,似笑非笑:“老板不记得了?上一年,老板邀请何崎合作,被他拒绝,嘲讽老板只是行内一个不起眼的新秀,也想顺藤攀附他。”
宋怀瓷笑脸一僵。
巧了,他还真不记得。
宋怀辞啊宋怀辞,要你何用!要你何用!
蓝宣卿像是没发现宋怀瓷的异常,绕过这个话题继续说道:“除了何家,纸上的其他人都没什么大问题,都是跟老板一样白手起家的,为人在行内都多有赞誉。”
蓝宣卿今天戴了一块腕表,他看了一眼时间,说:“今晚酒上还会有媒体到场拍照录像,我会帮您避开那些没必要的采访。
就像我之前说的那样,这次的酒会是一个炫耀和宣传各家新资本的机会。”
宋怀瓷了解,目光依旧看着纸上何崎的名字。
看来这次酒会要避开这个人了,免得多了什么不必要的麻烦。
两人又对接了一些细节后,宋怀瓷的手机响了。
蓝宣卿眼尖,看到电话来人显示陈若茗。
陈若茗?
好像是市场部的实习生,上次宋怀辞还在会议上跟人家“眉来眼去”的,没想到还真把人家懵懂无知的小年轻给勾搭上了。
蓝宣卿对宋怀辞狗改不了吃屎的毛病再次感到唾弃。
果然,他就不应该对宋怀辞抱有任何期待。
蓝宣卿好不容易对其改观的滤镜再次碎了个彻底。
只听宋怀瓷对着电话那头轻声说道:“没关系,别着急,在门口等一下,我过去带你过来。”
挂断电话,宋怀瓷站起身,对蓝宣卿说道:“我去接人,稍等。”
蓝宣卿点头:“好的。”
大门外,宋怀瓷看到蹲在墙角的蘑菇陈若茗。
他走上前,陈若茗正认真地看着手机,对步步靠近的宋怀瓷毫无知情。
宋怀瓷跟安保交换眼神:我滴,带走。
安保点头示意。
早说是你这张超有记忆点的脸,我不就放他进去了吗?
这么大个小伙子,愣是宋宋宋的,支支吾吾说不出个所以然,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小偷呢。
宋怀瓷悄悄靠近,隔着铁栏门俯下身子,忽然开口,打了陈若茗个措手不及:“走吧?”
陈若茗赶紧熄了手机,抬起头,发现宋怀瓷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身后,正笑眼盈盈地看着他。
陈若茗又羞又喜,站起来叫道:“宋总。”
也不知道宋总有没有看见他刚刚搜索的「跟崇拜的人怎么相处教程」。
如果被看见了,陈若茗真的会立刻、当场、马上现刨个地缝钻进去的。
好在宋怀瓷没有窥探别人隐私的习惯。
嗯。
他只有背地里调查别人的习惯。
啧,如果不是现在身边没有可以信任的人,他还用得着这样束手束脚、身处被动吗?
见陈若茗站起来了,宋怀瓷便招呼着人跟上。
陈若茗迈进大门,跟安保微微躬身示意后,快步跟上自顾自走远的宋怀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