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怀瓷感受着其他三人的目光,只觉得深深的无奈。
宋怀辞啊宋怀辞,你一家真是给我一个大大的惊喜啊。
宋怀瓷礼貌微笑,放下资料,说道:“这次的主人公应该就是这位何镜白吧。”
楚沁向后靠着椅背,撩了一把额前的发丝,说道:“差不多,我这次的目的很简单。”
她神情变得冷肃:“结成‘复仇者联盟’,我的目的是把何镜白拉下来。”
何崎的唇角扯起嘲讽弧度:“还有姜婉梅,这女人心思重的很,我绝不会放过。”
两人对视一眼,点点头,随后看向另一方宋怀瓷。
表态吧我的哥。
宋怀瓷依然笑着。
既然机会都递给眼前了,就让这把火烧得再大点吧,顺便看看那个阿文的情报能力相比楚沁手下又能强上多少。
他说:“但很抱歉,我对这两人的敌意不高,或者说,楚总,跟我详细说说我父亲和这个女人的关系,让我知道我为什么要帮你们。”
他的指尖点点姜婉梅那份资料。
楚沁很欣赏现在宋怀瓷的作风,更何况,多一个人帮忙好过一个人孤军奋战,两人势单力薄。
她缓缓说了调查出的过程:“既然宋总想听,我就把这两人的‘作案过程’一次性说个清楚。”
在二十四年前,身为酒吧陪酒女的姜婉梅认识了过来跟狐朋狗友相聚的何玟,那一年何玟二十五岁。
在一杯一杯的烈酒里,何玟苦叹于家族联姻,让他娶到一个不爱的女人,还要跟其相守一生。
这个女人也就是后来何崎的母亲,杜淳玉。
杜淳玉正如她的名字,像一块淳洁白玉,温婉自强,手底下有一家声色不错的公司,原先由杜父管理,后由杜淳玉接手后发展稳定,甚至有上升的走向。
杜父欣慰之余,又无奈于杜淳玉婚姻上至今没有一个好归处。
抱着「妇道人家总不能一辈子扑在工作上」,杜父便看中了跟他生意上有交往的何玟。
何玟处事端方不乱,为人也稳重温淳,面对行业乔楚的杜父依旧不卑不亢,手下经营的公司也风生水起,是块难得的好料子。
杜父寻上那时还未因为脑部疾病离世的何父,何父也自然乐得多了杜家这么个亲家助力。
于是,杜淳玉和何玟连面未曾见过,就这样促成了杜何两家的联姻。
宋怀瓷听到这里,一时不知道该说杜父是爱女心切才致考虑有差,还是亲手把女儿往火坑里推呢。
虽说盛朝联姻的官贵人家也有不少,可在订婚前通常都会让男女双方见上一面,容两人相处一段时间看看情况。
若不满意拒绝的话,也比之后休妻和离来得体面。
而杜淳玉只是稀里糊涂的被通知多了个丈夫,一个月后去民政局扯证。
没有浪漫的求婚,没有郑重的许诺,也没有理想的婚礼,只有两本薄薄的红本,将两个本无纠葛往来的人紧紧缠在一起。
以至于谁都不满对方,谁也不服对方。
在何玟眼里,杜淳玉压根不是柔情淑女。
在杜淳玉眼里,何玟也不是什么温雅君子。
这样相看两厌的情况下,在何玟扯证后的隔天便聚了朋友,往酒吧喝酒去了。
杜淳玉也被迫迁到何玟的别墅里同居。
夜间处理完工作,杜淳玉出来倒水时不见何玟的鞋子摆在入户处,又看了看时间。
凌晨两点了还没回来。
杜淳玉自然也乐得省心如意。
而酒吧的何玟因为烦恼而一杯接一杯地灌着酒。
随着酒精发作,配着卡座灯红酒绿的灯光,何玟的目光停留在一个女人身上。
她被同行的朋友揽着腰,酒杯正强硬地往她唇前靠,女人笑得勉强,推拒着朋友的手腕,声音怯怯地说着:“老板,我胃不舒服,喝不动了,我陪着您就好。”
那人也许是平日里强蛮惯了,加上酒精的熏陶,听女人抵抗,他脸色一冷,捏着女人的脸就要强行灌酒。
下一秒便被人扼住手腕甩开,不顾酒水洒落一地,带着女人就走了。
蓝宣卿在心中吐槽道:出现了,经典的霸总救小白花,接下来就要强制爱或者一见钟情了。
还有,楚总您调查得挺细哈。
他拎起杯柄,默默喝了一口抹茶拿铁。
间接性接吻……
吐槽归吐槽,当年的故事当然也继续发生着。
何玟直接把人带走,那人还想去追,随即被身边人拉住,悄声说道:“那是何总,你快别闹了。”
何玟带着人走出酒吧,微风扑面吹来,稍稍吹散了迷人的酒意。
耳边传来几声低低的抽泣。
何玟转头去看,就看见那个被他带出来的女人正可怜兮兮地抹眼泪。
何玟点了支烟,吞云吐雾地问道:“哭什么?”
女人只是摇摇头,适当的屈辱之色随着泪水涌现。
女人的长相不差,哭起来有一种我见犹怜的柔弱,似江边随风飘扬的柳叶。
这令何玟想起杜淳玉那冷淡的面容,跟现在眼前多感的女人相比,还是后者更有韵味。
何玟扬起兴趣,倾身问道:“你叫什么?”
女人受惊似地抬头,眼里还盛着汪汪清泉,秀眉皱着,可怜极了。
她声音还带着哭腔:“我叫姜婉梅。”
婉梅。
何玟在心里默念了一遍,伸手替她擦去眼泪,指腹还带着萦绕未散的烟味。
姜婉梅听见他问:“你想跟我吗?”
姜婉梅没有立刻答应,只是红着脸,小声反驳道:“你都没有告诉我名字,就说跟你。”
何玟失笑,碾灭烟头,说道:“何玟。”
姜婉梅抬眸看他,何玟再次说道:“我叫何玟。”
姜婉梅犹豫了一番,羞怯地拉住何玟的衣摆,点点头。
何玟握住那截纤细的手腕,体贴道:“刚刚听你说胃不舒服,我去跟你们经理请假,你回家休息。”
姜婉梅说道:“不用的,出来透会气已经好多了,我请假就没钱了。”
何玟心里一软,摸摸她的脸说道:“你跟着我不用担心钱,安心在这里等我。”
姜婉梅双颊浸上红晕,羞涩地点点头,脸颊在掌心里轻点,看上去像亲昵地蹭着何崎的掌心。
何玟立刻被这一幕取悦了,这是家里的杜淳玉比不了的。
等何玟重新走进酒吧,姜婉梅的手机也响了。
说到这处,楚沁侃笑地看向宋怀瓷,说:“巧的是,来电话的是宋有成。”
宋怀瓷依旧笑着,淡定应道:“这样啊,发生了什么吗?”
有时候,宋怀瓷真的很钦佩自己共情力差,不然现在自己可能会替宋怀辞气到想咬人,也可能会因为其他三人的注目礼而尴尬到钻进桌底下。
宋有成打电话问姜婉梅:“小梅,下班了吗?我去接你。”
姜婉梅声音轻柔,说道:“不用了宋哥,我今晚和朋友一起回去。”
宋有成似乎有些遗憾的哦了一声,问道:“那明天我带你去吃夜宵吧?”
姜婉梅想着刚刚何玟的光鲜亮丽,在卡座的时候,她还听见何玟说了什么商业联姻什么公司的,兜里应该不瘪。
而宋有成呢?原本一个公司的小经理,后来那个公司卷钱跑路了,现在沦落只能到处投简历、打点散工。
可体面工作属于一个萝卜一个坑,谁又肯让位呢。
日常支出大部分只能靠着妻子楚笙在纺织厂打工稳定。
在一次陪工厂老板喝酒后,宋有成坐在外头醒酒,姜婉梅恰好出来透气,就看见垂头丧气的宋有成。
一问才知道,原来那工厂老板以宋有成不识趣,不懂人情世故为由,拒绝了宋有成的入职申请。
姜婉梅看他一身打扮,感觉钱包应该不差,于是蹲在其身边,安慰开导了许久。
或许是生活和事业久久不顺心,突然遭受到了陌生的善意,宋有成一时间敞开心扉说了许多,也正因为这次雪中送炭,使宋有成渐渐迷上温柔善良的姜婉梅。
虽然这两人都有家室,但姜婉梅觉得,这也只能怪她们自己拿捏不住自己男人,管不住男人的心。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哪个发展更好,姜婉梅肯定选何玟啊。
于是再次婉拒道:“宋哥,我明天还有事,下次吧,下次我请你。”
宋有成不强求,连连应好。
姜婉梅又说了几句柔绵语安稳住电话那边的宋有成,掐着时间挂断了电话。
待何玟从酒吧里出来,就看到姜婉梅站在门口等他,见他走出来,那张柔美的脸上便露出笑容。
何玟感觉心脏跳得厉害,带着姜婉梅到了酒店,度过了十分愉悦的一夜情。
而宋有成那边被挂断电话后心情有些烦闷,一直枯坐到卧室里传来五点的闹钟声,他才深深呼吸调整情绪。
正恰三岁的宋怀辞摇摇蹦蹦地从房间里跑出来,把自己昨晚胡乱涂鸦的画举给宋有成看,软声道:“爸爸,看画画。”
看着宋怀辞睡得凌乱的头发,宋有成皱起眉,把画拿起来草草看了一遍,随后把画胡塞回宋怀辞手里,起身敷衍道:“不错,去玩吧,爸爸出去忙了。”
宋怀辞有点舍不得,扁嘴拉住宋有成的裤腿,问道:“爸爸陪辞辞好不好?”
在宋有成即将耐心告窑时,楚笙正好跟着起床走出卧室。
一出来就看见宋怀辞瘪着嘴,泪眼汪汪地拉着宋有成的裤腿,而宋有成脸黑得跟锅底似的。
楚笙赶紧过去抱起宋怀辞,对宋有成说道:“老公,辛苦了,去忙吧,今天一定会顺利的,中午给你留饭。”
宋有成冷淡地点点头,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开。
宋怀辞抽抽搭搭地看着被宋有成捏皱的画,把画举给楚笙看,委屈道:“画画被爸爸弄坏了。”
听着大门砰的一声关起来,楚笙空出另一只手帮宋怀辞擦干眼泪。
那只手有些干燥,却能轻柔地擦去泪珠。
楚笙爱怜地亲吻宋怀辞的脸颊,脸颊相贴时,她拿过那张画,夸奖道:“哇,辞辞好厉害啊,画得真棒,是我们三个人吗?”
宋怀辞吸吸鼻子,指着上面的抽象小人逐个介绍道:“这个黑色是爸爸,红色是我,蓝色是妈妈。”
楚笙蹭蹭宋怀辞的脸颊,故作惊讶道:“辞辞好棒啊!画得这么漂亮,难道我们辞辞是天才吗?妈妈好为辞辞骄傲呀。”
宋怀辞成功被哄好,嘻嘻笑起来,同样亲了一下楚笙的脸颊,举高双手笑道:“辞辞是天才!”
楚笙笑盈盈地看着开怀的宋怀辞,问道:“辞辞今天要跟妈妈去上班吗?还是要跟着邻居阿姨呀?”
宋怀辞毫不犹豫:“跟妈妈去上班!”
楚笙放下宋怀辞,蹲下来帮宋怀辞理好头发,笑道:“好啊,有辞辞在身边,妈妈一定活力满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