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停后的老巷格外清亮，青石板路的积雪被街坊们扫到墙根下，堆成一个个小小的雪堆，太阳一照，泛着亮晶晶的光。念力棉田的土墙边，张大爷正帮着盖草帘，老郑扛着锄头在地里翻土，土块里冒出的绿芽被雪水浸得更嫩了，淡青色的光在芽尖轻轻晃着。
“穗丫头，这芽长得真快！”老郑直起腰，擦了擦额头的汗，“昨天还没指节高，今天就冒到手指长了！”
林穗蹲在田边，指尖碰了碰芽尖，光顺着她的指尖漫开，芽尖又往上窜了窜：“是苏玉姐姐的本命纤维在帮着催芽，现在丝线跟‘念力全家福’缠在一起，念力更足了。”
陆则站在旁边，手里拿着个透明的标本盒，正小心翼翼地采集棉芽的样本。他穿着浅灰色的冲锋衣，袖口卷到小臂，露出手腕上的手表——表盘是防水的，昨天在织坊沾了雪水也没坏。
“这芽的生长速度是普通棉花的三倍。”陆则用镊子夹起一片芽叶，放在标本盒里，“纤维密度也很高，得带回实验室做成分分析。”他转头看向林穗，嘴角带着点笑意，“不过你放心，只取一片叶子，不影响生长。”
林穗笑着点头：“你尽管取，苏玉姐姐说，这棉田的念力够足，就算多取几片也没事。”
苏玉的影子飘在棉田上空，指尖划过绿芽，光在她的指尖绕了个圈：“陆则的镊子是不锈钢的，沾了点实验室的‘净气’，反而能帮芽叶防虫害。”
陆则没听见苏玉的话，却下意识地把镊子擦了擦——他总觉得这棉田有点特别，连空气都比别处暖，手里的标本盒好像也沾了点暖意，不像平时那样冰凉。
小石头抱着补好的小熊布偶跑过来，布偶的耳朵上绣着小太阳，在太阳下泛着淡淡的光：“林穗姐姐！陆则哥哥！我妈让我送包子来！”他把竹篮递过来，里面的包子还冒着热气，“我妈说，陆则哥哥是大学生，帮着研究棉花，要多吃点。”
陆则接过包子，咬了一口，豆沙馅的甜香在嘴里散开：“谢谢小石头，你妈妈的包子真好吃。”
周屿抱着蓝布偶和念力小铃跑过来，小铃“叮”地响了一声，淡青色的光飘到棉芽上：“陆则哥哥，你什么时候能研究出棉花的秘密呀？我想让苏记做更多会发光的布偶，送给外巷的小朋友。”
“快了。”陆则摸了摸周屿的头，视线落在蓝布偶身上，布偶的光比上次更亮了些，“等我研究出结果，就帮你们做更多发光布偶。”
上午的阳光慢慢暖起来，街坊们陆陆续续来棉田帮忙。李奶奶提着水壶来浇水，王师傅推着弹棉花机来调试，卖花的阿婆送来几盆驱虫草，放在棉田的四角。陆则拿着笔记本，一边记录棉芽的生长数据，一边跟王师傅聊弹棉花机的原理——王师傅说的“老法子”，竟跟他研究的纤维拉伸技术有点像，两人越聊越投机。
“王师傅，您这弹棉花机的弦，是用什么做的？”陆则指着弹棉花机上的弦，弦是淡褐色的，摸起来很韧。
“是老桑树皮做的，泡过桐油，能用十年。”王师傅笑着说，“以前苏老爷子的弹棉花机，就是用这种弦，弹出来的棉花又软又暖。”
陆则眼睛亮了：“能给我一点桑树皮样本吗？我想研究一下它的纤维结构。”
“当然能！”王师傅立刻从口袋里掏出一小块桑树皮，递给他，“家里还有不少，你要多少都给你。”
林穗看着他们聊得热闹，嘴角带着笑。苏玉的影子飘到她身边：“陆则是个好人，心思干净，还能帮着老巷做事。”
“嗯。”林穗点头，“他以前就很热心，在学校的时候，总帮同学修实验器材。”
中午的时候，陆则要回实验室，林穗帮他装了一袋念力棉的土壤样本，还有几片棉芽叶子。陆则骑着自行车离开时，周屿和小石头追在后面喊：“陆则哥哥早点回来！”
自行车的影子在青石板路上慢慢变小，陆则回头看了一眼，苏记的门帘是淡青色的，棉田的绿芽泛着光，像一幅暖融融的画。他握紧手里的标本盒，心里突然有点期待——研究念力棉，好像比他以前做过的任何一个项目都更有意义。
回到实验室时，助手小陈正在等他。看见陆则手里的标本盒，小陈赶紧迎上来：“陆哥，你昨天去城郊织坊没出事吧？李默组长的人来过，说让你别掺和那些‘奇怪的事’。”
“没事。”陆则把标本盒放在实验台上，“先帮我测一下这些样本的成分，尤其是棉芽的纤维结构和土壤的微量元素。”
小陈点点头，拿起样本去检测。陆则坐在电脑前，打开昨天拍的念力棉照片——照片里的棉芽没发光，只有一片普通的绿色，可他明明记得，当时棉芽上泛着淡青色的光。
“奇怪，怎么拍不出来？”陆则皱了皱眉，又打开手机里的视频，视频里的棉田也很普通，没有任何光。
“陆哥，检测结果出来了！”小陈拿着报告跑过来，脸上满是惊讶，“这棉芽的纤维里含有一种未知的微量元素，能释放微弱的红外线，土壤里的有机质含量是普通土壤的五倍！”
陆则接过报告，眼睛亮了：“红外线？是哪种类型的？”
“是近红外线，波长跟人体的生命波长很接近，所以摸起来会觉得暖。”小陈指着报告上的数据，“而且这纤维的韧性特别好，比市面上最好的抗菌纤维还强十倍！”
陆则站起身，走到实验台旁，看着棉芽样本——原来那淡青色的光，是肉眼可见的近红外线？可为什么照片拍不出来？
“再测一次，这次用高光谱相机。”陆则对小陈说，“顺便测一下桑树皮的纤维结构。”
小陈点点头，赶紧去准备。陆则看着棉芽样本，心里突然想起林穗的话——“有些东西，不是科学没证实，只是还没找到解释的方法。”
或许，念力不是“灵异”，而是一种未被发现的能量形式，藏在纤维和土壤里，藏在老巷的每一寸土地里。
傍晚的时候，陆则拿着检测报告回到老巷。苏记的灯已经亮了，林穗正在缝“棉田图”，布上织着老郑扛锄头、李奶奶浇水的身影，还有陆则拿着笔记本记录的模样。
“检测出结果了？”林穗放下针线，接过报告。
“嗯。”陆则坐在她对面，指着报告上的数据，“棉芽里有未知的微量元素，能释放近红外线，所以摸起来暖，看起来像发光。土壤里的有机质含量很高，能促进棉花快速生长。”他顿了顿，又说，“不过高光谱相机还是拍不出光，只能检测到红外线。”
林穗笑着点头：“苏玉姐姐说，念力的光要用心看，相机拍不出来。”
陆则没反驳，只是从包里拿出个小瓶子，里面装着淡青色的液体：“这是我用桑树皮纤维提取的溶液，能抗菌，你试试缝在布偶里，说不定能帮小朋友防感冒。”
林穗接过小瓶子，打开闻了闻，有淡淡的桑树皮香。苏玉的影子飘过来，指尖碰了碰液体，光泛了泛：“这溶液里有桑树皮的‘韧气’，混着念力棉的纤维，能织出更暖的布。”
陆则看着林穗手里的小瓶子，突然说：“林穗，我想在老巷建个小型实验室，就在染坊旁边，这样能随时监测棉田的生长情况，还能帮着做布偶的纤维改良。”
林穗愣了一下，随即笑了：“好啊！染坊旁边有间空屋子，以前是太爷爷放染料的，收拾一下就能用。”
“真的？”陆则眼睛亮了，“我明天就找人来收拾，器材我从实验室搬过来，不用花太多钱。”
周屿抱着布偶跑过来，听见这话，高兴地跳起来：“太好了！陆则哥哥以后就能天天住在老巷了！”
陆则笑着点头，伸手摸了摸周屿的头。窗外的天色暗了，苏记的灯暖融融的，缝纫机的“嗡嗡”声、周屿的笑声、小铃的“叮”铃声混在一起，像一首甜甜的歌。
陆则看着林穗缝布的侧脸，灯光落在她的头发上，泛着淡淡的光。他突然觉得，老巷的冬天，好像一点都不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