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蒙蒙亮,老巷里就飘起了淡淡的薄雾,青石板路上沾着清晨的露水,踩上去微凉。林穗几人早已收拾好行李,民宿的小院里堆着几个不大的行李箱,宫崎芽正蹲在地上,给昨晚买的小盆栽浇水——那是一盆薄荷,她说要带回去放在窗台上,闻到薄荷的清香,就能想起老巷的晨光。
“林穗姐,你看这薄荷,等回到市区肯定能长得更旺!”宫崎芽举着小盆栽,脸上满是笑意。林穗刚要开口回应,就听到院门外传来熟悉的脚步声,抬头一看,是周屿和他外婆,两人手里都提着东西,周屿外婆的手里还攥着一个深蓝色的布包,布包用细麻绳系着,看起来有些年头了。
“你们这就要走啦?”周屿外婆走进小院,目光扫过地上的行李,语气里带着几分不舍,“我早上起来煮了点粥,还烙了几张葱花饼,想着你们路上可能会饿,就给你们带来了。”她把手里的保温桶递过来,又将那个深蓝色的布包塞到林穗手里,“还有这个,是我昨天整理阁楼的时候找到的,是苏玉当年放在我家的小盒子,那时候她刚接手苏记,说怕放在铺子里不安全,就暂时存放在我这儿,后来忙起来,就忘了拿回去。”
林穗捏着布包,指尖能感受到里面硬实的轮廓,布包的布料有些粗糙,却很结实,上面还绣着一朵小小的栀子花,针脚细密,一看就是用心绣的。“周婶,这太麻烦您了,我们怎么好意思拿您的东西……”
“哎,这有什么麻烦的。”周屿外婆摆了摆手,眼神里满是温和,“这盒子里好像是她的一些银首饰,你们帮我带给她吧,就当是我送她的礼物。当年她爹娘走的时候,还嘱咐我多照看她,结果我没照看好,让她受了这么多苦……”说到这里,她的声音有些哽咽,抬手擦了擦眼角。
林穗赶紧握紧布包,轻声说道:“周婶,您放心,我们一定帮您带到。虽然苏玉已经去了轮回,但她肯定能感受到您的心意,说不定等她来世转世,还能记得您这份好呢。”
周屿外婆笑着点了点头,眼角的皱纹舒展开来:“好,好,那就麻烦你们了。以后你们要是有空,常来老巷看看,苏记我会常去打扫,缝纫机我也会擦擦,保证等你们下次来,还能看到干干净净的苏记。”
几人又寒暄了几句,眼看天色渐亮,薄雾渐渐散去,张清玄看了看表:“时间不早了,我们该出发了,不然赶不上市区的会议。”众人这才依依不舍地告别,周屿和他外婆一直送到巷口,看着他们的车子驶远,才缓缓转身回去。
车子驶离老巷,窗外的风景渐渐从青石板路变成了柏油路,老巷的梧桐树、白墙黛瓦的民居,慢慢变成了远处的小点。林穗靠在车窗边,打开了那个深蓝色的布包,里面是一个精致的木盒,木盒是紫檀木做的,表面打磨得很光滑,还带着淡淡的木香,木盒的盖子上刻着缠枝莲纹,纹路细腻,和苏记织锦上的花纹有几分相似。
“这木盒真好看,一看就不是普通的盒子。”宫崎芽凑过来,眼睛亮晶晶的,“林穗姐,快打开看看,里面是不是真的有银首饰?”
林穗轻轻打开木盒,里面铺着一层红色的绒布,绒布上放着几件银首饰:一对银镯子,镯子上刻着“平安”二字;一枚银戒指,戒指上嵌着一颗小小的珍珠;还有一根银簪子,簪子的顶端是一朵梅花的形状,做工精致。除了这些首饰,绒布下面还压着一张折叠的小纸条,纸条已经有些泛黄,边缘也有些磨损。
林穗小心翼翼地展开纸条,上面是用钢笔写的字迹,字迹娟秀,带着几分少女的灵动,正是苏玉的笔迹:“周婶,谢谢您一直帮我照看苏记,上次您说您的银镯子断了,我就打了一对新的,还有这枚戒指和簪子,是我攒了几个月的工钱买的,送给您当生日礼物,您一定要收下呀。”纸条的落款日期是1953年的秋天,正是苏玉失踪前的几个月。
“原来苏玉当年是想把这些首饰送给周婶当生日礼物,只是还没来得及送出去,就失踪了。”林穗轻声说道,心里一阵感慨,指尖轻轻拂过纸条上的字迹,仿佛能感受到苏玉当年写下这些话时的心意。
张清玄原本在开车,听到林穗的话,也侧过头看了一眼木盒,目光落在木盒的边缘,突然皱起了眉头:“等一下,这个木盒好像有些不对劲。”他把车子停在路边,接过木盒仔细查看,手指在木盒的边缘轻轻摩挲着,“你们有没有感觉到,这木盒上有一股淡淡的灵气?和织锦里护魂符的气息很像。”
林穗和宫崎芽、陆则都凑了过来,林穗伸出手,轻轻碰了碰木盒的边缘,果然感受到一股微弱的暖意,那暖意和之前触碰织锦时的感觉很像,只是更淡一些。“真的有!”她惊讶地开口,“这木盒上的花纹,好像和织锦上的护魂符花纹一模一样!”
众人仔细一看,果然,木盒边缘刻着的缠枝莲纹,其实是护魂符的变体,只是花纹更复杂,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林穗拿起木盒,轻轻晃动了一下,里面传来一阵细碎的声响,像是有什么东西在里面滚动。“里面好像还有其他东西?”她疑惑地说道,仔细检查木盒的内部,突然发现木盒的底部有一块木板是活动的——那是一个暗格!
林穗小心翼翼地撬开暗格的木板,里面放着一张折叠的纸,纸张比之前的纸条更厚,也更完整,看起来是一张地图。她展开地图,地图上画着一些简单的线条,标记着山川和道路,在地图的右下角,用红笔圈着一个地点,旁边写着“织锦之源”四个大字。
“这是织锦的来源地?”陆则惊讶地开口,指着地图上的标记,“看来苏玉的爹娘当年就是从这个地方得到的织锦,说不定这个地方还藏着关于护魂符的秘密,比如护魂符是怎么制作的,还有没有其他类似的织锦。”
张清玄看着地图,眉头皱得更紧了:“这个地方我知道,在城郊的青雾山里,传说那里有一座古老的寺庙,叫静心寺,寺庙里藏着很多关于魂魄和时空的古籍,只是很多年前就荒废了,很少有人去。”他顿了顿,看向众人,“我觉得我们应该去那里看看,彻底解开织锦的秘密,也确认一下有没有其他的怨念残留。虽然之前解决了织锦碎片的问题,但护魂符的来历还没完全弄清楚,万一以后再出现什么问题,就麻烦了。”
林穗点点头,她心里也一直觉得织锦的秘密还没有完全解开,苏玉魂魄离去后,织锦里的护魂符还在闪烁,说不定这个地图就是解开秘密的关键。宫崎芽和陆则也都同意,宫崎芽兴奋地说:“好啊好啊!我们去青雾山看看,说不定还能找到其他好玩的东西!”
几人改变了行程,重新规划了路线,朝着青雾山的方向驶去。车子驶离市区,渐渐进入山区,山路越来越崎岖,周围的树木也越来越茂密,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在地上,形成斑驳的光影,空气里满是草木的清香。
大约行驶了两个小时,车子终于开到了青雾山的山脚下,再往上就没有公路了,只能步行。几人下了车,背着简单的行李,沿着山间的小路往上走。山路很陡,布满了碎石,走起来很费力,宫崎芽走了一会儿就气喘吁吁的,陆则只好帮她背行李。
又走了大约一个小时,前方突然出现了一片开阔地,一座古老的寺庙出现在众人眼前——那就是静心寺。寺庙的山门已经有些破旧,门上的漆皮大部分都脱落了,露出里面的木头纹理,山门上方的牌匾也很陈旧,上面写着“静心寺”三个大字,字迹已经有些模糊,但还能看清。
几人推开山门,走进寺庙,里面杂草丛生,显然已经很久没有人来过了。院子里有几棵高大的古松,树干粗壮,枝叶繁茂,遮住了大部分阳光。寺庙的大殿在院子的尽头,大殿的门是虚掩着的,轻轻一推就“吱呀”作响。
走进大殿,里面布满了灰尘,正中央供奉着一尊佛像,佛像的身上落满了灰尘,却依然透着庄严的气息。佛像前的香炉里积了厚厚的灰尘,里面还残留着几根香灰,像是很多年前有人来祭拜过。
“地图上标记的地点,应该就在大殿的后面。”林穗看着地图,指着大殿的后方说道。几人绕过佛像,朝着大殿后面走去,果然看到那里有一个小小的密室,密室的门是用石头做的,上面刻着和织锦上一样的护魂符花纹,门是虚掩着的,像是在等他们来。
张清玄走上前,轻轻推开密室的门,里面很暗,只有从门缝里透进来的一点光线。他打开手机的手电筒,照亮了密室的内部——密室很小,里面只有一个石盒,石盒放在一个石台上,石盒的表面刻着复杂的花纹,正是护魂符的完整图案,花纹之间还镶嵌着一些小小的玉石,虽然已经失去了光泽,却依然能看出当年的精致。
“这个石盒里,肯定有关于护魂符的秘密。”张清玄走上前,小心翼翼地打开石盒,里面铺着一层黄色的丝绸,丝绸上放着一本旧书,书的封面是深蓝色的,上面用金色的丝线绣着“护魂符记”四个字,字体工整,看起来很有年代感。
张清玄拿起旧书,轻轻翻开,里面的纸张已经有些泛黄,但字迹依然清晰,是用毛笔写的。他仔细读着上面的内容,时不时停下来和众人分享:“原来护魂符是南北朝时期一位叫玄真的高僧所制,当时天下大乱,很多人的魂魄因为战乱流离失所,被怨念吞噬,玄真高僧为了保护这些魂魄,就制作了护魂符,护魂符能驱散怨念,保护魂魄不被吞噬,还能稳住时空,防止魂魄被困在错位的时光里。”
他继续翻着书页:“后来玄真高僧圆寂前,将护魂符的制作方法写在了这本书里,还将护魂符的力量融入了丝线,织成了几块织锦,分送给了当时需要帮助的人,希望他们能用织锦的力量保护自己和身边的人。苏记的织锦,应该就是其中一块。”
“原来如此!”林穗恍然大悟,“苏玉的爹娘当年应该是遇到了什么困难,得到了这块织锦,他们希望用护魂符的力量保护苏玉,所以才把织锦留给了她。而苏玉失踪后,护魂符的力量一直在保护她的善魂,不让她被怨念吞噬,直到我们找到织锦,帮她解开了执念,她才能安心去轮回。”
张清玄合上书,将书放回石盒里:“现在我们终于解开了织锦的秘密,也确认了没有其他的怨念残留。护魂符的使命已经完成,以后不会再出现时空错位的情况了,老巷也能一直平静下去。”
几人走出密室,朝着寺庙外走去。此时已经是下午,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在地上,形成温暖的光斑,山间的风吹过,带来阵阵草木的清香。林穗回头看向静心寺,心里一阵释然——苏玉的故事终于有了一个圆满的结局,那些关于织锦和护魂符的秘密,也终于被揭开,而他们,也守护了老巷的平静,没有辜负苏玉的心意,也没有辜负周屿外婆的信任。
只是林穗没有看到,在他们离开后,密室里的石盒突然闪烁了一下,石盒上护魂符的花纹亮起了微弱的红光,像是在传递着某种信息。而远在老巷的苏记里,缝纫机抽屉里的织锦也跟着闪烁了一下,锦面上的红光变得更加柔和,像是在回应着寺庙里石盒的光芒,一远一近,一明一暗,像是在诉说着未完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