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了想，又咳嗽两声，继续加码：“咳咳！我跟二郎显圣真君麾下的哮天犬关系很铁！人脉遍及各个神系！”
“奥林匹斯的阿瑞斯，埃及的阿努比斯，地狱的墨菲斯托，阿斯加德的雷神索尔……我都能递上话！”
他把自己在游戏里打过交道的神魔名字报了一串。
男人配合地鼓了鼓掌：“脸皮厚度是够了，身份跨度也挺大。但还是差点意思，不够硬核。”
陈默又转了两圈，眼看男人快要没耐心了，终于想起了什么。
“呃……还有……我有一根毛……齐天大圣孙悟空……的毛！”
他有点底气不足地说了出来。
话音刚落，原本坐没坐相的男人一下子站了起来，脸上露出“早说嘛”的表情：
“这就对了嘛！走走走，赶紧送你回去！阳间身体凉透了就不好办了！”
陈默乐了，凑过去小声问：“怎么？你怕猴哥？”
男人一边挥手打开一个通道，一边摇头。
“我不是怕他。我跟大圣爷关系其实还挺好。”
“主要是这天上地下，哪个部门没让大圣爷平过账？”
“这面子必须给！规矩就是这么个规矩！”
陈默深以为然地点点头：“理解理解！”
然后，男人不等陈默再说什么，飞起一脚，结结实实地踹在陈默的魂体屁股上：
“走你！”
陈默嗷一嗓子，化作一道流光，被踹进了通道入口，消失不见。
送走了陈默，男人拍了拍手，把那个年轻的阴差又叫了出来。
“打份报告。”
“就说，今日有持齐天大圣信物者前来视察地府建设工作，对我府工作表示高度认可。”
“临走时，为支持地府初期建设，特批条子，调拨仙玉三千吨，冥土五百方，忘川支流一条，彼岸花母株三百株……用于……嗯，用于改善地府员工福利和基础环境建设。”
他语速平稳地念了足足半小时，才停下来，问阴差：“都记下了吗？”
年轻阴差翻了翻手中厚得离谱的账本，又给自己添了几笔，才点点头：
“没问题，领导，都记下了！条目清晰，手续齐全！”
看他们这熟练的配合和淡定的表情，显然……这种操作绝不是第一次干了。
…………
“事情嘛，大概就是这样。”
陈默吐出一口烟，和刘白并排蹲在一片碎砖烂瓦上，“我确实死透了，但没办法，地府那边还没正式营业，看我资质不错，又有点后台，就给退回来了。”
他简单把地府的见闻和那个神秘男人的对话说了一遍，关于自己穿越者的身份自然略过不提。
周然从背后紧紧搂着他的脖子，整个人几乎挂在他身上，脸颊贴着他的后背，一声不吭，只是偶尔发出一点像是傻笑又像是抽泣的鼻音。
对她来说，那些惊天秘密远不如陈默重新变得温热的身体来得重要。
刘白的反应更是平淡得过分，他安静地听完，弹了弹烟灰。
“那个男人说的没错。不管背后藏着什么秘密，提升实力总是硬道理。”
“至少目前看，天庭对我们没有恶意。”
他顿了顿，补充道，“相比之下，我更在意功德在现实里也能用来复活这件事。这情报很有价值。”
陈默有点郁闷：“喂，你们这反应也太平淡了吧？这么劲爆的内幕，天地剧变啊！你们就一点不惊讶？”
背上的周然蹭了蹭他，发出模糊的咕哝声，显然还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刘白站起身，拍了拍裤子上的灰，抬头望了望异常晴朗的天空：
“回去吧。看来他们没打算用核弹砸我们。”
陈默被他这话逗乐了：“核弹威力我不确定顶不顶得住，但搭载它的导弹肯定追不上我们。我要是往家里跑，借他们十个胆子也不敢追进来。”
这话倒是实话。
东大凭借一己之力，硬生生把周边地区的摩擦等级拉回了冷兵器时代。
但这绝不意味着东大只会用冷兵器。
陈默背着树袋熊一样的周然站起身来：“飞机肯定是坐不成了，飞回去吧。我想吃点热乎的，火锅怎么样？”
……
他们三个在Y国闹得天翻地覆，拍拍屁股走了，国际社会上却吵成了一锅粥。
老美联合那些在围杀中损失了A级强者的国家，在各种会议上义正辞严，强烈谴责，跳着脚要求东大立刻交出陈默刘白和周然这三个恐怖分子，人类公敌，否则就将发动前所未有的严厉制裁。
东大的代表在会议上都快打哈欠了，回应得相当不客气。
“二十多个A级，埋伏围攻我们一个年轻小伙子，没打过，全让人反杀了？这种废物死了就死了，有什么好嚷嚷的？”
对方代表气得脸色发青：“你这是包庇！是挑衅！”
东大代表掏掏耳朵：“要翻旧账是吧？行啊，那我们就把近代史好好拿出来翻一翻，看看谁更经不起查？谁欠谁的更多？”
会议室瞬间安静了。
抗议谴责是家常便饭，但真要翻历史旧账，那也太较真了，大家脸上都不好看。
会议最终不欢而散。
但私底下，谁都清楚，这件事绝不可能就这么算了。
尤其是对于某些家族而言。
米歇尔家族庄园内，一个小小的躯体像破烂一样被丢出老人的卧室。
那位一向以慈眉善目形象示人的老族长，此刻脸上再也看不到一丝和蔼。
他手中的文明杖重重杵在地板上。
“米娜……是我的孙女，更是家族精心培养的继承人！现在，她死了，死得那么……廉价！”
老人的声音因为愤怒而颤抖。
沉默良久，他抬起阴鸷的双眼，下达了命令。
“发悬赏！全球发！游戏里，现实世界，同步发布！”
“谁杀了陈默，或者刘白，周然中的任何一个，谁就能获得米歇尔家族的友谊和无限支持！”
他顿了顿，补充道：“还有，通知罗宁！告诉他，他妹妹死了！他要是还想坐上继承人的位置，就拿着那三个人的人头来换！”
……
外界的风起云涌，暂时与陈默无关。
他回到许久未归的家中，用毛巾仔细地将那张全家福擦拭得干干净净，郑重地放回原位。
父母的大仇得报，压在他心头多年的巨石终于挪开。
这意味着，他终于可以从过去的痛苦和逃避中走出来，真正开始面对现在和未来。
只是，一想到地府还未正式运行，父母的灵魂很可能早已消散在天地间，他心头就泛起一丝难以弥补的遗憾。
即便将来侥幸成仙，恐怕也再也找不到转世投胎的他们了。
他在卧室门口站了一会儿，目光落在那台棺材似的游戏仓上，发了会儿呆，最终还是躺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