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亦那一个冰冷的“滚”字，如同一道赦令，又如同一记最响亮的耳光，抽在每一个还站着的戒律堂弟子的脸上。
他们，如蒙大赦。
却又，屈辱到了骨子里。
再也没有人，敢多说一个字。
甚至，没有人敢抬头，再去看那个，仅仅是站在那里，就让他们感觉灵魂都在颤栗的青年。
几个弟子，手忙脚乱，像是拖着一滩烂泥，将那已经昏死过去，浑身浴血，不成人形的张道陵尊老，架了起来。
其余的人，则是，低着头，弓着身，以一种，近乎于逃命的姿态，仓皇地，朝着山门外，退去。
他们，来时，气势汹汹，带着审判者的威严。
去时，却，狼狈如狗，成了整个宗门的笑柄。
幻心峰的山门前，那漫天飞舞的青铜碎片，在阳光下，折射出的光芒，像是一双双嘲弄的眼睛，烙印在了他们每一个人的灵魂深处，永世难忘。
直到，那最后一个戒律堂弟子的背影，彻底消失在山门之外。
这片，被压抑了许久的，天地。
终于！
轰然，爆发！
“赢了！”
“我们赢了！！！”
“小师弟威武！小师弟天下无敌！！！”
山呼海啸般的，欢呼声，尖叫声，从那些幻心峰女弟子的口中，爆发开来！
她们，再也抑制不住，那激动到极致的情绪！
一个个，俏脸通红，美眸中，闪烁着，近乎于狂热的，崇拜光芒！
她们，看向沈亦的眼神，已经，完全变了！
如果说，之前的沈亦，在她们眼中，是一个，天赋异禀，长相俊美，让人心生亲近的小师弟。
那么现在！
沈亦，就是，神！
是，以一己之力，挽救了整个幻心峰尊严的神！
是，谈笑之间，逼得圣境强者，下跪叩首的神！
是，滴血，便能，崩碎宗门圣器的，神！
她们的胸膛，剧烈起伏，那份，发自内心的，骄傲与自豪，几乎要将她们，彻底淹没！
这！
就是她们幻心峰的男人！
唯一的男人！
然而。
面对这，足以让任何年轻人，都热血沸腾，心神激荡的，狂热崇拜。
沈亦的脸上，却，没有半分得色。
他的神情，依旧平静，甚至，还带着一丝，淡淡的慵懒。
仿佛，刚才那场，足以载入天剑宗史册的惊天豪赌，对他而言，真的，只是一件，随手为之的，微末小事。
他，缓缓转过身。
目光，落在了，身旁那道，依旧是幻影状态的，绝美身影上。
“师尊。”
他，微微躬身，行了一礼。
“弟子，幸不辱命。”
鸾羽圣者的幻影，没有说话。
她那双，一直带着玩味与慵懒的凤眸，此刻，却，前所未有的，凝重。
她的目光，死死地，锁定在沈亦的身上。
那眼神，不再是看一个有趣弟子的眼神。
而是，像在看一个，连她，都无法看透的，绝世怪物！
嗡……
虚空，微微波动。
那道绝美的幻影，如同水波般，缓缓散去。
取而代之的。
是一位，身着七彩鸾羽长裙的，绝世女子，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沈亦的面前。
她，就那么站着。
没有任何气息外放。
但，整片天地，却，都在她的脚下，臣服，颤抖。
时空，仿佛都，为她而静止。
她，才是这方天地，唯一的，主宰！
鸾羽圣者，真身降临！
那些，原本还在狂热欢呼的幻心峰弟子，在见到鸾羽圣者真身的瞬间，全都，下意识地，噤声！
一个个，恭敬地，低下了头。
眼中，充满了，无尽的，敬畏！
“你们，都退下吧。”
鸾羽圣者的声音，响起。
依旧，带着一丝慵懒，但，却多了一份，不容置喙的，威严。
“是，师尊！”
所有弟子，齐齐躬身，不敢有丝毫迟疑，迅速地，退回了山门之内，消失不见。
很快。
偌大的山门前，就只剩下了，沈亦和鸾羽圣者，师徒二人。
以及，那满地，属于问心镜的，凄凉碎片。
气氛，在这一刻，变得，有些微妙。
沈亦，看着眼前这位，美得，不似凡间生灵的师尊，心中，也是，微微一凛。
他能感觉到。
师尊，看自己的眼神，不一样了。
那是一种，审视，探究，以及，深深震撼的，复杂眼神。
他知道，是因为，自己那滴血。
那滴，连他自己，都还没完全搞明白来历的，金色血液。
“师尊……”
沈亦，刚想开口。
鸾羽圣者，却，忽然，动了。
她，伸出了一根，完美无瑕，如羊脂白玉般的，纤纤玉指。
轻轻地，点向了，沈亦的眉心。
那速度，很慢。
但，沈亦却发现，自己，根本，无法躲避！
他周围的空间，时间，一切的一切，都，被一股，无法想象的伟力，彻底禁锢！
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根手指，越来越近。
最终。
那带着一丝冰凉，与一丝温润的指尖，轻轻地，点在了他的眉心之上。
轰！！！
沈亦的脑海，猛地，一声轰鸣！
他感觉，自己整个神魂，都被，一股，浩瀚到无法形容的，神念，彻底包裹！
在这股神念面前，他那，足以媲美圣境的神魂之力，渺小得，就如同一粒尘埃，面对整片星辰大海！
他，没有任何秘密，可言！
然而。
那股神念，并没有，深入探查他的记忆。
它，只是，在他的神魂本源，在他的血脉深处，轻轻地，一触即走。
仿佛，只是为了，确认什么。
下一瞬。
那股，禁锢天地的伟力，烟消云散。
鸾羽圣者，收回了手指。
她那张，颠倒众生的绝美脸庞上，神情，变得，前所未有的，复杂。
有震撼。
有恍然。
有不敢置信。
甚至，还有一丝……莫名的，兴奋与期待？
她，看着沈亦，红唇，轻启。
声音，带着一丝，前所未有的，沙哑与干涩。
“你的血……”
她，一字一顿。
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到底，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