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道声音，直接在庭院响起。
柔和，却不容抗拒。
像是天地间，最根本的规则。
“去吧。”
鸾羽圣者松开了手，往后退了一步。
她看着沈亦，那双清冷的凤眸中，震撼未消，却多了一丝，前所未有的凝重。
“小心。”
苏千媚红着眼圈，也轻声叮嘱。
沈亦怀里的甄流晴，则是不舍地抬起头，小脸蛋上，还挂着泪珠。
“早点回来。”
“嗯。”
沈亦笑了笑，揉了揉少女的脑袋，松开了抱着她的手。
他没有再多言。
只是，转过身，面向了主峰的方向。
然后。
他，抬起了脚。
轻轻地，朝前，迈出了一步。
这一步，没有踏空而起。
没有撕裂空间。
甚至，没有带起一丝风。
但是。
当他这一步，落下的瞬间。
他的身影，已经，从庭院中，消失了。
直接，出现在了，那片，云海之上。
出现在了，那尊，万古不变的，白玉宝座之前。
鸾羽圣者三女，瞳孔，猛地一缩！
她们，没有感觉到，任何，空间波动！
仿佛，不是，沈亦，去了云海。
而是，云海，主动，来到了，他的脚下！
……
云海之巅。
万年不变的流云，在沈亦出现的这一刻，诡异地，静止了。
仿佛，时间，被按下了暂停。
玄天圣者，就坐在那宝座之上。
他的目光，第一次，从那片，他凝望了万古的苍穹，收了回来。
落在了，沈亦的身上。
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睛？
仿佛，蕴含了，星河生灭，纪元更迭。
冰冷，淡漠，没有一丝，属于生灵的情感。
他，在，审视沈亦。
从上，到下。
一丝，足以，压塌圣人道躯的，无上威压，如同，无形的潮水，缓缓，朝着沈亦，碾压而去。
然而。
那恐怖的威压，在距离沈亦身前三尺之地，便，如泥牛入海，无声无息地，消散了。
连，沈亦的衣角，都，未曾吹动。
“……”
玄天圣者，沉默了。
他那张，仿佛，永远不会有表情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一丝，极其细微的，变化。
那是，一丝，裂痕。
“我让你，去立地桩。”
许久，他缓缓开口，声音，依旧平静，却，少了一丝，之前，那种，掌控一切的淡漠。
“你似乎……”
“直接，给自己，换了一片天。”
沈亦，看着这位，天剑宗的，至高主宰。
脸上，挂着，那标志性的，懒散笑容。
“没办法。”
“宗主给的材料，太好了。”
“一不小心，盖歪了。”
玄天圣者，眼中的冰冷，微微波动了一下。
盖歪了？
这小子，是在，跟自己，开玩笑？
他，缓缓，抬起了一根手指。
指尖，一缕，纯粹到极致的，剑意，缓缓凝聚。
那不是，任何一种，法则。
而是，超越了法则的，“斩”之概念！
“让我看看。”
“你这片天……”
“有多硬。”
话音未落。
那缕剑意，便，消失了。
下一瞬，直接，出现在了，沈亦的眉心之前！
无视了空间！
无视了时间！
这是，必中的一剑！
是，圣人，都，无法抵挡的一剑！
然而。
面对这，足以，斩灭星辰的一剑。
沈亦，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
眼皮，都，没眨一下。
嗤——
一声，极其轻微的，仿佛，幻觉般的声音响起。
那缕，无坚不摧的剑意，在，触碰到沈亦眉心皮肤的，前一刹那。
它，分解了。
不是，被更强的力量，击溃。
而是，它自身，从，最本源的，概念层面，被，抹除了！
仿佛，它，进入了一个，不允许“斩”这个概念存在的，世界！
咔！
这一次。
不是幻觉。
玄天圣者身下，那，由万载玄玉铸就的，白玉宝座，扶手上，出现了一道，清晰的，裂痕！
他，那只，放在扶手上的手，在，微微，颤抖！
他，失控了！
他，看着沈亦，那双，平静得，不像话的眼眸。
眼底深处，那，万古不化的冰川，终于，彻底，崩塌了！
取而代之的，是，骇浪，是，风暴！是，无法置信！
“你……”
他，只，说出了一个字，便，再也，说不下去。
他，原本的计划，不是这样的。
他，赐予沈亦“初始”与“终焉”的种子，是想，让他，成为一柄，最完美的，剑！
一柄，可以，为他，斩开那扇“天门”的，绝世之剑！
沈亦，将，成为，这方囚笼之中，最锋利的存在！
可是现在……
眼前的沈亦，哪里，还是一柄剑？
他，是，一座，坚不可摧的，世界！
剑，是用来，破开囚笼的。
而世界……
是用来，无视囚笼的！
“宗主。”
沈亦，忽然开口，打断了玄天圣者的失神。
他，抬起眼，看向了，玄天圣者一直凝望的，那片，虚无的苍穹。
“你，是在看，那扇门么？”
玄天圣者，身体，猛地一震！
他，收敛了，所有外泄的情绪，重新，化作了那尊，冰冷的石雕。
“你也，看到了？”
“看到了一些，破碎的画面。”沈亦淡淡道，“有人，让我，杀回去。”
“杀回去……”
玄天圣者，低声重复着这三个字，声音中，带着一丝，莫名的，自嘲与，悲凉。
“谈何容易。”
“那扇门，锁住的，不仅仅是，这方天地。”
“更是，所有生灵的，道途，与，希望。”
“我们，都是，囚犯。”
他，看向沈亦，目光，变得，前所未有的，复杂。
“我本以为，你，会是，我手中，最锋利的，那把钥匙。”
“但现在看来……”
他，停顿了一下，缓缓地，从，那碎裂的宝座上，站了起来。
这是，万古以来，他，第一次，站起！
“你，不是钥匙。”
“你，可能，是，另一扇，门。”
沈亦，挑了挑眉，没有说话。
静静地，等待着，他的下文。
玄天圣者，深吸一口气。
那双，冰冷的眼眸中，竟，燃起了一丝，疯狂的，火焰！
“地桩已立，高楼当起。”
“你的道，已经，与我们，不同了。”
“留在这座囚笼里，对你而言，已经，没有意义。”
他的声音，陡然，变得，极具蛊惑性。
“沈亦。”
“你，想不想……”
他，抬起手，指向了，那片，看似，空无一物的苍穹之上，某个，无法言说的，坐标。
“去，门外，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