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钰在十五日来临时离开了，借着圆月最明亮的光辉。
那是许言第一次看到界门，那是在白钰的召唤下，凭空出现的一块扭曲的空间，就融合在空气中，像一面荡漾的水镜，透着神秘又危险的气息。
不知为何，在白钰进去时，许言心里的抗拒达到了顶峰。
明明做了那么久的准备，却在那一刻，她很想拦下白钰。
可妖界是他生长的地方，他有重要的事情要去完成，不仅如此，他的家人也在那个世界。
她只是勾缠着白钰的指尖，然后一点点松开，看他的身影没入那道界门，最后消失不见。
这晚许言做梦了，梦里是她刚毕业那年的中秋——
老太太不喜欢浪费，平日里两人都只吃两样菜，最多三样，但那天奶奶特意做了一桌子她爱吃的菜。
那天奶奶问她怎么不领男朋友回家过节。
她那时候只是平静的耸耸肩，说自己早就被甩了。
奶奶叹了口气，她没好气的笑了：“你这丫头，只图人家好看吗？到底喜不喜欢人家，在一起也不见你高兴，分手了也看不到你难过。”她戳戳许言的脑袋，“这感情都放在哪了？”
她撒娇似的抱住奶奶的胳膊：“哎呀，都在你这。”
“臭丫头，我看你是打算赖我一辈子。”
是她和奶奶的最后一个中秋，那时候她以为那样的日子还有很多。
许言从梦里惊醒，睡眼朦胧间看见窗外的圆月还高悬于天，才发现自己并未睡去多久。
可恶的白钰，一走她的睡眠还变差了。
正想翻个身，可许言僵住了。
她的床上还有别人......
因为太过熟悉他的味道，以至于她醒来的第一时间没有注意到自己腰上多出来的手臂，还有颈后若有似无的呼吸。
许言僵硬着去找吊坠，发现那吊坠还安然挂在她胸前。
这说明柳宜只是单纯的在她身后躺着，没有对她做什么。
“你醒了？”
腰上的手臂紧了紧，柳宜懒倦的声音响起，暧昧的气息喷洒在她耳后。
这圆月都到了，柳宜竟然还没走，莫不是还需要“充电”？许言自觉自己挣扎也讨不了好，不如随他去，让他充饱了走人。
反正柳宜对她也没有攻击意图。
而且，而且她现在对蛇也不是那么害怕了。
许言犹豫了一会，最后决定重新闭上眼，她假意翻个身，装没醒过。
这一翻身，她顺便把柳宜推远了些，腰上的手也拿开了。
“嗯？没醒么？”柳宜疑惑问道。
许言暗自松了口气，可下一秒她就不淡定了。
柳宜又靠了上来，她一躺正，更方便柳宜把头埋到她的颈窝处了，那是他最喜欢的位置。
有什么贴上她的颈侧，明明是温凉的触感，许言却觉得那块烫的她心慌。
她强忍着痒意没敢动弹，可柳宜的手也不安分。
她的睡裙落到了腿根，冰凉的指尖像在描摹她身体的线条，一点点从她的腿侧往上。
许言的呼吸变得不自然，事实上她的装睡早已经破功了。
凉意顺着掀起的裙摆从她的下腹处钻入，直到那冰凉的手掌一把握住她胸前的吊坠。
许言再也忍不住睁开了眼。
她隔着睡裙扣住柳宜的手：“你做什么？”
这可是她保命的东西。
柳宜轻哼一声，他垂下眼，隔着轻薄的睡裙看着自己手所在的位置。
许言忙抽出吊坠，她边往后挪，边把睡裙重新拉下。
可她本就睡在床的一侧，这一退，差点没仰面摔下床。
柳宜把她拎了回来，许言顺着惯性一头栽在了他的胸膛上。
柳宜轻笑一声：“别摔了。”
这让许言有些气恼，她脑子一热，就想捶柳宜，可拳头被他精准握住。
他低头看着她的眼睛，眉眼缱绻。
是熟悉的感觉，就像她没找他分手之前，他们像一对普通的恋人时那样的感觉。
许言突然想到一件事。
“你......前些天是不是来过我工作的地方？”
柳宜一愣，他没回答，只是挑眉。
“我闻到你的味道了。”
说到这，许言伸头嗅了嗅，就是他身上的香味，一定没错，就是她在房车打瞌睡的那天。
柳宜也不辩解，只是顺势按着她的脑袋，把她带到自己肩上。
许言莫名的放下一半心来，她收起手，只另一只手还握着吊坠：“你为什么还没回妖界，你找我有事吗？”
就连白钰也是觉得柳宜这种蛇一定会争分夺秒的想要比他更早回去，才放心走的，毕竟他们回去之后要去的是同一个地方。
见许言那么看重那枚吊坠，柳宜有些不满：“我想来就来了。”
他抓住许言的手，领着许言的手把手松开，吊坠凌空浮起，稳稳飘在许言眼前。
许言想伸手去抓那吊坠。
丝丝缕缕的，带着冷意的黑色灵力，像水波一样环绕过来，但没做什么，只是亲昵的环绕着她的指尖。
“这是我的灵力。”柳宜在她耳边轻声道，“也可以保护你。”
许言讶异的看向柳宜，他只是握住她的手，让她感受来自他的灵力，气息隐蔽的黑色的波纹一点点环绕着触碰向吊坠。
但黑色的灵力在那盘旋许久，也只能裹在宝具外层，无法进入到宝具里面。
柳宜蹙着眉，他捏起吊坠左右盯了半响，思索后看向许言额间，脸色难看：“你和那臭狐狸灵修了？”
许言：“......”
目移——
这理所当然的质问是怎么回事？
而且这话对妖来说，不就等于直接问别人你和某某xx了吗......
一时间许言的脑海里飘过无数的吐槽。
“你过来。”
柳宜不知什么时候贴到了她的近前，他瞥了眼窗外的圆月，又再看向她。
“别怕我。”
许言听见他说。
......
这是另外一片混沌，和白钰那的温暖惬意不同，这里一片黑暗，空旷。
很安静，安静到孤独。
在柳宜靠近她时，她就有预感柳宜想要做什么了，所以在刚进来时，许言并没有很意外。
小青团在原地做足了心理准备，等了好一会，也还是没有柳宜的动静。
她只找到一棵大树，那棵大树突兀的矗立在这方暗色的空间里。
“柳宜？”
低垂的树枝上传来窸窣声，磨蹭了许久，小青团才在那树叶之间看到一截细小的黑色蛇身。
柳宜有意把自己变得很小，小到，就和她愿意接触的那条小蛇那样小。
小青团朝它伸出小触手，小蛇也只是小心翼翼的探出头，试探性的碰一碰那触手，像是在观察小青团的反应。
见小青团确实没有抗拒它，才一点点把自己从叶片中暴露出，慢慢缠到小青团上。
一切都缓慢的，小心翼翼的，知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