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节刚过的雪山脚下,雪还没来得及化透,车行驶在乡间小路上,轮胎压过积雪,留下两道深深的车辙,很快又被飘落的细雪覆盖了大半。洛天依坐在副驾驶座上,手指反复摩挲着腿上的米白色保温袋——袋子里装的蜂蜜梨膏是民宿老板娘凌晨五点现熬的,用的是雪山脚下的冻梨和椴树蜜,老板娘特意交代“熬得稠点,润嗓子效果好”,此刻袋身还带着淡淡的余温。 “还有二十分钟就到镇子了,”马嘉祺握着方向盘,视线时不时扫过路边的积雪,“刚才跟镇口的牧民打听,说这几天降温,李师傅家的烟囱没天早早就冒烟,应该是在熬奶茶,身体看着还行。”话虽这么说,他还是从仪表盘旁的储物格里掏出一个小本子,翻开其中一页——上面记着他前晚查的慢性支气管炎护理方法,“保暖、多喝水、避免长时间用嗓”几个字被红笔圈了出来,“一会儿咱们多劝劝他,别硬撑着练琴。” 洛天依点点头,把保温袋抱得更紧了。车窗外的风景渐渐热闹起来:路边的蒙古包顶上堆着厚厚的雪,像撒了层奶油糖霜;牧民家的栅栏上挂着风干的奶豆腐和羊肉干,偶尔有牛羊从雪地里走过,留下一串串蹄印;镇子口的老槐树上挂着个褪色的红灯笼,是春节时挂的,风吹过的时候,灯笼轻轻摇晃,像在打招呼。 到李师傅家时,院门上的旧木锁虚掩着,门帘是洗得发白的蓝色粗布,上面绣着小小的马头琴图案,边角已经磨出了毛边。还没推门,就听见院子里传来断断续续的马头琴声——调子是熟悉的《草原晨曲》,却比上次听时慢了些,偶尔还会漏掉一两个音,带着明显的卡顿。 洛天依轻轻推开院门,就见李师傅坐在炕边的小马扎上,身上裹着件深灰色的厚棉袄,领口和袖口缝着补丁,却洗得干干净净。他怀里抱着那把半旧的马头琴,琴身是雪山松木的原色,琴杆上缠着圈米色胶布——上次见面时李师傅说“手指老茧磨得慌,缠点胶布不硌手”。此刻他的手指在琴弦上有些发颤,不是因为生疏,而是刚咳过的缘故,肩膀还在微微起伏。 “李师傅!”洛天依轻声喊了句,怕吓着老人。李师傅赶紧放下琴,扶着炕沿慢慢站起身,脸上露出笑容,眼角的皱纹挤在一起:“你们咋来了?这路不好走,雪还没化呢。”他说话的时候,声音带着点沙哑,偶尔还会轻轻咳一下,手不自觉地捂了捂胸口。 洛天依快步走过去,把保温袋递到李师傅手里:“老板娘说您前阵子咳嗽,特意熬了蜂蜜梨膏,让您每天舀两勺兑水喝,润嗓子。您别站着,快坐下歇着,我们自己找地方就行。”马嘉祺则走到炕桌旁,目光落在桌角的药盒上——是盒棕色的药,包装上印着“慢性支气管炎”的字样,他拿起药盒看了眼说明书,眉头轻轻皱了起来:“这药得吃半个月,您按时吃了吗?” “吃了吃了,”李师傅摆摆手,重新坐回小马扎上,又想伸手去拿马头琴,“我这老毛病了,冬天一冷就犯,不碍事。你们明年的音乐会,我还等着教你们弹《雪山牧歌》呢,那曲子得提前练,不然到时候手生。”说着,他的手指已经碰到了琴弦,刚想拨动,就忍不住咳了起来,这次咳得比刚才厉害,脸都涨红了,手紧紧抓着琴身,指节泛白。 洛天依赶紧从包里掏出保温杯,是上次在雪山用的那个,她提前装了温水,试了试水温不烫,才递到李师傅手里:“您先喝点水,别着急练琴。身体要紧,音乐会的事不急,咱们可以慢慢等您养好身体。”马嘉祺悄悄掏出手机,给民宿老板娘发了条消息:“李师傅咳嗽还没好,麻烦您多去看看他,帮他煮点梨水,费用我转给您。”然后他走到李师傅身边,蹲下来,语气放得格外温和:“李师傅,咱们定个轻量的计划行不行?每周就教一次,每次半小时,先教简单的旋律,比如《草原晨曲》的片段,等您咳嗽好了,再教《雪山牧歌》。您看这样行不?” 李师傅看着马嘉祺,又看了看洛天依,犹豫了好一会儿,终究点了点头:“行,听你们的。我就是怕耽误你们的事,你们年轻人做事不容易,还这么上心。”他把保温袋放在炕桌上,小心翼翼地打开,舀了一勺梨膏在手里看了看,笑着说:“这梨膏熬得稠,老板娘手巧,比我老婆子以前熬的还好。” 马嘉祺又从车里拿了个小型加湿器,放在炕边的桌子上:“镇里冬天干燥,您用这个加湿,对嗓子好。我们问过医生,说湿度保持在50%左右,对支气管炎恢复有帮助。”洛天依则帮李师傅把药盒放进抽屉里,顺便整理了下炕桌:“您要是不舒服,随时给我们打电话,我们开车过来很快。” 离开李师傅家时,夕阳已经西斜,把远处的雪山染成了橘红色,像披了层温暖的纱。李师傅站在院门口挥手,手里还抱着那把旧马头琴,身影在夕阳下拉得很长,风吹起他的衣角,却依旧站得笔直。洛天依坐在车里,一直回头看着,直到李师傅的身影变成远处的一个小点,才轻轻叹了口气:“希望李师傅能快点好起来,我还想跟他学弹《雪山牧歌》呢。” 马嘉祺从口袋里摸出两颗“星尘糖”,糖纸是之前定制的草原款,一面印着蒙古包,一面印着马头琴,他递给洛天依一颗:“会的,咱们还有三个多月时间,慢慢来。我已经跟镇医院的医生约好了,让他每周上门给李师傅检查一次,老板娘也会帮忙照看,肯定能好起来。” 洛天依剥开糖纸,把糖含在嘴里,奶香味的甜意慢慢在舌尖散开,却带着一丝淡淡的牵挂——像雪镇的风,轻轻落在心里,又像李师傅那把旧马头琴的旋律,温柔又执着。她看着窗外渐渐暗下来的天色,心里默默想着:明年音乐会的时候,一定要和李师傅一起,把《雪山牧歌》弹给所有人听,让雪山的风,也能听到这份温暖的约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