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峻霖收到入围通知的那天，草原刚下过一场小雨，空气里满是青草和泥土混合的清新。他正蹲在蒙古包外帮蒙师傅整理晾晒的羊毛，手机在口袋里震动起来，屏幕上“全国生态纪录片展组委会”的字样跳出来时，他手一抖，手里的羊毛都散落在了草地上。 “咋了？”蒙师傅放下手里的木梳，看着他突然站起来的样子，眼里满是疑惑。旁边的张真源也凑过来，手里还拿着刚剪辑好的纪录片片段——那是他们去年冬天在雪地里拍的《雪落草原》，镜头里蒙师傅牵着马走在齐膝的雪地里，身后跟着几只刚救助的小藏羚羊，画面安静得能听见雪落的声音。 贺峻霖把手机举到两人面前，声音都有点发颤：“入围了！《雪落草原》入围全国生态纪录片展了！组委会还让我们去现场分享拍摄故事！” 张真源手里的平板电脑“啪”地掉在羊毛堆上，他赶紧捡起来，屏幕亮着，正好停在蒙师傅给小藏羚羊喂羊奶的镜头。蒙师傅愣了好一会儿，才伸手摸了摸手机屏幕上“入围通知”四个字，粗糙的指尖蹭过玻璃，眼里慢慢泛起光：“真、真能去城里，给别人讲草原的事？” “当然能！”贺峻霖拍了拍他的肩膀，“而且咱们三个一起去，你讲草原的守护故事，我和真源给大家看镜头背后的事。” 出发去展会城市的前一晚，蒙古包里的灯亮到了很晚。蒙师傅翻出了压在箱底的深蓝色蒙古袍，领口和袖口绣着银色的云纹，那是他年轻时参加那达慕大会穿的，后来因为常年在草原上奔波，怕磨坏了，就一直没舍得穿。张真源帮他熨烫袍角的褶皱，贺峻霖则在一旁整理纪录片的素材，把最能体现草原生态的片段剪成了短片——有雪后牧民联合清理公路积雪的画面，有蒙师傅带着志愿者补种沙棘的镜头，还有春天草原上万物复苏，小藏羚羊跟着妈妈奔跑的场景。 “带上这个吧。”蒙师傅突然从柜子里拿出一个布包，打开里面是几块风干的奶豆腐，还有一小袋沙棘果，“给展会的人尝尝，这是草原的味道。” 贺峻霖接过布包，指尖碰到温热的奶豆腐，心里暖暖的。他知道，蒙师傅是想把草原的心意，一起带到那个遥远的城市。 展会在市中心的艺术中心举办，门口的巨大海报上印着各个入围纪录片的片段，《雪落草原》的画面格外显眼——雪地里蒙师傅的身影小小的，却牵着一串长长的脚印，身后是连绵的草原，像一幅安静的油画。贺峻霖推着蒙师傅的行李箱往里走，刚到展厅门口，就被工作人员认了出来：“是《雪落草原》的创作团队吧？你们的展位在生态主题区，好多观众都在问你们什么时候来呢！” 他们的展位布置得很简单，背景板是草原四季的照片，中间摆着一台大屏幕，循环播放着《雪落草原》的片花。张真源刚把设备调试好，就有观众围了过来，一个戴眼镜的小姑娘指着屏幕里的小藏羚羊，轻声问：“这些小家伙后来怎么样了？” 蒙师傅正好站在旁边，听见问话，立刻凑过去，语气里满是骄傲：“都好着呢！开春的时候放归草原了，前阵子我去巡护，还看见它们跟着羊群后面跑，毛长得油亮！”他说着，还从布包里拿出一张照片，是小藏羚羊放归那天拍的，阳光洒在草原上，小家伙们蹦蹦跳跳地奔向远方。 分享会在下午两点开始，礼堂里坐满了人。贺峻霖先走上台，手里拿着平板电脑，屏幕上是他们拍摄时的工作照：张真源裹着厚厚的羽绒服，在雪地里架摄像机，睫毛上都结了霜；蒙师傅背着药箱，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向受伤的黄羊；还有他们三个在蒙古包里围着炉火，一边吃泡面一边讨论镜头的画面。 “拍《雪落草原》的时候，我们遇到过很多困难。”贺峻霖的声音透过麦克风传遍礼堂，“冬天的草原零下三十多度，摄像机经常冻得开不了机，我们就把它揣在怀里捂热；有一次为了拍雪后日出的镜头，我们凌晨三点就出发，走了两个多小时才到山顶，等日出的时候，蒙师傅怕我们冻着，还把自己的羊皮袄分给我们。” 台下的观众都安静地听着，有人拿出手机记录。贺峻霖看向台下的蒙师傅，笑着招手：“接下来，想请我们《雪落草原》里的‘主角’，蒙师傅来讲讲他和草原的故事。” 蒙师傅有点紧张，站起来的时候差点碰倒椅子，张真源赶紧走过去扶他。他走上台，看着台下密密麻麻的人，深吸一口气，手里紧紧攥着那袋沙棘果：“我守着这片草原四十多年了，以前草原上的草长得能没过马蹄，后来因为放牧太多，有些地方开始沙化。我就想着，得护着它，不然以后孩子们就看不到这么好的草原了。” 他讲起自己第一次救助藏羚羊的经历：那是十年前的冬天，他在巡护时发现一只小藏羚羊掉进了冰窟窿，他趴在冰面上，用绳子拴着自己的腰，一点点把小家伙拉上来，然后抱着它跑回蒙古包，用自己的体温捂热它冻僵的身体。“那时候它才这么大，”蒙师傅用手比划着，“眼睛亮晶晶的，看着我，像在说谢谢。从那以后，我就开始学救助动物，还组织牧民一起护草，不让过度放牧，慢慢的，草原又变绿了。” 台下响起了热烈的掌声，有人眼里泛起了泪光。贺峻霖趁机播放了一段未公开的片段：雪夜里，蒙师傅拿着手电筒，在草原上巡护，镜头跟着他的脚步，照过一片片被雪覆盖的草场，照过他留在雪地里的脚印，最后停在他对着星空微笑的脸上。“这是我们去年冬天拍的，”贺峻霖的声音有点哽咽，“蒙师傅说，每次看到星空落在草原上，就觉得所有的辛苦都值了。” 分享会结束后，很多观众围了过来。有人问蒙师傅怎么加入草原守护的队伍，有人想给草原捐赠物资，还有一家影视公司的负责人找到贺峻霖，想和他们合作拍一部更长的草原纪录片，让更多人了解草原生态保护。 “没想到咱们的故事，能让这么多人在意草原。”晚上回到酒店，蒙师傅坐在窗边，手里拿着观众送的小礼物——一个用黏土做的小藏羚羊，脸上满是笑容。 贺峻霖和张真源坐在他旁边，手里翻着观众的留言，有一条写着：“看完《雪落草原》，我才知道有人在默默守护着这么美的地方，以后我也要从身边小事做起，保护生态。” “以后咱们还要拍更多草原的故事。”贺峻霖看着蒙师傅，认真地说，“拍草原的春天，拍牧民的那达慕大会，拍小藏羚羊长大的样子，让更多人知道，这片草原值得被守护。” 蒙师傅点点头，看向窗外的夜景。城市的灯光很亮，却没有草原的星空那么清澈。他想起明天就要回草原了，回去之后，他要把这次参展的事告诉所有牧民，让他们知道，他们的守护，被很多人看到了，也被很多人记在了心里。 夜色渐深，房间里很安静，只有蒙师傅手里的小藏羚羊，在灯光下泛着温柔的光。贺峻霖知道，《雪落草原》的故事没有结束，他们和草原的缘分，也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