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末的草原风里还带着暑气,却比中京附近柔和了许多。陆野伏在踏雪背上,看着身后绵延成片的野马群,黑色的、棕色的、杂色的鬃毛在风里起伏,像流动的浪涛。胭脂就走在踏雪身侧,雪白的皮毛沾了些草屑,却依旧亮眼,暗红色的汗液早已干透,只在脖颈处留下淡淡的粉晕。这几日赶路,野马群倒也算听话,踏雪走在最前,它们便紧紧跟着,从不敢掉队 ,大概是认了这匹黑骏马做新首领。
“再往前就是科尔沁草原边缘了,过了这里,就是丘陵地带。” 陆野掏出手机,屏幕上的电子地图显示,再走三天,就能到后世长春附近。他心里却有些犯愁,这上百匹野马看着壮观,却是个 “累赘”,草原上还好走,一旦进了丘陵,沟壑纵横,树木渐多,马群根本没法整齐通过,而且空间里的苜蓿草就那么一亩半,喂踏雪和胭脂都勉强,哪够这么多马吃?
正思忖着,右侧远处忽然扬起一阵尘土,三匹快马朝着马群的方向疾驰而来。陆野眯起眼,灵力散开,是三个穿着兽皮短褂的牧民,腰间挎着套马杆,眼神直勾勾地盯着踏雪和胭脂,显然是想套走这两匹神骏的马。
“又是来抢马的。” 陆野叹了口气,从空间里摸出一把弹弓,他特意在空间里攒了些磨圆的小石子,正好派上用场。他勒住踏雪,让马群放慢速度,自己则取下弹弓,捏起一颗石子,搭在弹兜上。
那三个牧民很快冲了过来,为首的汉子举起套马杆,就朝着胭脂的脖子甩去,显然是看中了这匹罕见的白马。陆野眼神一凝,手指松开,石子像箭似的飞出去,“啪” 的一声,精准地打在那汉子坐骑的后腿上。
马腿吃痛,猛地一蹶子,那汉子没防备,从马背上摔了下来,摔得龇牙咧嘴。另外两个牧民见状,非但没停,反而加快速度,套马杆朝着踏雪甩来。陆野手腕一动,又是两颗石子飞出,分别打在他们坐骑的前腿上。两匹马同时受惊,人立而起,将背上的牧民掀翻在地。
三个牧民摔在草地上,看着陆野手里的弹弓,眼神里满是忌惮,他们没想到,这个宋人打扮的家伙手里的小玩意儿竟这么厉害,连人都没靠近,就把他们全撂倒了。陆野对着他们扬了扬弹弓,语气平淡:“马是我的,再过来,就不是打马腿这么简单了。”
三个牧民互相看了看,不敢再上前,爬起来牵着受惊的马,灰溜溜地走了。陆野收起弹弓,拍了拍踏雪的脖子:“走了,别让这些人耽误了路程。”
又走了两天,草原渐渐变得稀疏,前方出现了连绵的矮丘,丘上长着成片的桦树和杨树,草也比草原上的短了许多,露出了底下的碎石。陆野勒住踏雪,看着眼前的丘陵地形,心里清楚,这里不适合野马群生活,丘陵里的草不够丰美,还有不少沟壑和灌木丛,马群很容易走散,甚至崴到马蹄。
“看来只能放你们走了。” 陆野翻身下马,走到胭脂身边,摸了摸它的鬃毛。胭脂像是察觉到了什么,用头蹭了蹭他的手心,发出轻轻的嘶鸣。周围的野马群也停下脚步,围着陆野和踏雪,安静地站着,没有乱跑。
陆野心里有些不舍,这些马都是好马,尤其是几匹棕色的母马,体型匀称,一看就是能跑能驮的好料。他蹲下身,摸了摸最边上一匹小马的头,轻声道:“等我从白令海峡回来,要是还能遇到你们,就带你们回大宋,让你们也尝尝中原的草料。”
说完,他站起身,对着马群挥了挥手。踏雪也对着马群发出一声嘶鸣,像是在告别。野马群愣了愣,先是几匹胆子大的母马朝着草原方向走了几步,然后又回头看了看陆野和踏雪,见他们没有跟上来,才慢慢朝着远方走去。其他野马也纷纷跟上,渐渐成了远处的一个黑点,消失在地平线上。
陆野望着马群消失的方向,直到再也看不见,才转过身,翻身上了踏雪:“以后就咱们三个了,轮换着骑,也能省些力气。” 胭脂像是听懂了,跟在踏雪身边,乖巧地走着。
接下来的几天,陆野轮换着骑踏雪和胭脂,骑踏雪时,就让胭脂跟在身边;骑胭脂时,就踏雪在旁边奔跑。七月末的丘陵地带,白天依旧炎热,晚上却有些凉,陆野每天傍晚都会找一处背风的山洞或土坡,升起篝火,给两匹马喂些空间里的细粮,自己则吃些烤肉和干粮。
这天中午,陆野牵着马走在一条土路上,忽然看到前方有一处契丹部落的营地,十几顶黑色的皮帐篷,帐篷外拴着几匹马,还有几个穿着皮甲的骑士在巡逻,显然是个以牧马为生的小部落。
“正好缺套马具。” 陆野眼睛一亮,之前骑踏雪和胭脂,都是直接骑在光秃秃的马背上,没有马鞍和马镫,骑久了硌得腿疼,而且不好发力。他观察了一下营地,巡逻的契丹兵只有三个,其他的应该都在帐篷里休息。
陆野将踏雪和胭脂拴在远处的桦树上,自己则借着灌木丛的掩护,悄悄靠近营地。他绕到营地后面,见一顶帐篷的门帘没拉严,里面传来鼾声,帐篷里的地上放着一套完整的马具,黑色的皮马鞍,马镫,还有几副崭新的马蹄铁,旁边还放着一把锤子和钉子,显然是平日存放、修整马具的地方。
“就是它了。” 陆野屏住呼吸,轻轻掀开帐篷门帘,快速将马具收进空间,转身就跑。帐篷里的契丹兵被动静惊醒,喊着追了出来,可陆野跑得极快,转眼就到了桦树旁,翻身上了踏雪,牵着胭脂的缰绳,朝着远方疾驰而去。
契丹骑士追到桦树旁,看着陆野远去的背影,只能对着空气骂了几句,他们的马哪有踏雪和胭脂跑得快,根本追不上。
陆野骑着踏雪,心里一阵高兴。跑出去几里地,他找了个僻静的土坡,停下来给胭脂装上马具,马鞍是用熟牛皮做的,垫着厚厚的羊毛,马镫是铁制的,打磨得很光滑,马蹄铁也很厚实。装好后,他翻身上了胭脂,脚踩马镫,腰杆挺直,比之前舒服多了:“果然有马具就是不一样,赶路也省力了。”
又走了五六天,前方出现了一条宽阔的江河,江水呈青绿色,水面上泛着粼粼的波光,岸边的芦苇长得比人还高,风一吹,芦苇荡就像波浪似的起伏。陆野掏出手机一看,才知道这是松花江,七月末的松花江水量充沛,水流却不算太急,正好可以渡江。
他牵着踏雪和胭脂,走到一处河滩,把踏雪和胭脂收进空间,胭脂第一次进入空间,明显有些不适应,不安的在苜蓿田里踢踏着,陆野随后进入空间安抚了一下才安静下来,低头吃着苜蓿。安抚好胭脂,陆野出了空间,放出改造的舠鱼船,用力一推船往前行去,陆野赶紧跳到船上,撑起船篙,向着对岸驶去。
半个小时后,陆野踏上了江对岸。他收起船,找了块干净的石头,坐下来休息,放出踏雪和胭脂。陆野很庆幸在汴梁时买下这艘船,当时只考虑渡过白令海峡要用船,忘记还有好几条大江。虽然也能游过去,但那样多狼狈、费事,以他的力气,用力一撑船篙,就能窜出老远。
陆野看了下地图,在往前很快就到后世哈尔滨地界了,现在这里是女真部的地盘,谁能想到龟缩在这白山黑水之间的部落后来会灭掉辽国,更是把大宋赶到南方,还把徽钦二帝俘虏,造成靖康之耻。陆野每次看到岳飞元帅的“满江红”总是能感受到那凌云壮志的豪情,和深深的不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