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刚将王家庄彻底笼罩，陆野的身影就出现在村长王长根家的院门前。他没有敲门，而是轻轻叩了叩木门框，发出 “笃笃” 的轻响 —— 此刻村民大多已经入睡，他怕惊扰了旁人。“谁啊？” 屋里传来王长根的声音，伴随着起身的窸窣声。“村长，是我，陆野。” 陆野压低声音回应。门 “吱呀” 一声打开，王长根披着粗布外衣站在门口，手里还攥着半块没吃完的麦饼，看到陆野手里握着那把磨得发亮的猎刀，神色凝重得像结了霜，连忙侧身让他进来：“咋了这是？出啥事了？”
进了屋，陆野反手关上门，直奔主题：“村长，鹰嘴崖的山贼盯上咱们村了，今晚半夜要过来抢牛抢钱！” 他将在树林里听到的对话一五一十地复述出来，从山贼的人数、腰间的朴刀长枪，到他们计划半夜突袭、速战速决的细节，连周虎那句 “别惊动李家坳的教头” 都学了个十足。
王长根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手里的麦饼 “啪嗒” 掉在地上，碎屑撒了一地：“鹰嘴崖的山贼？就是陈县尉带队剿了三回都没除掉的那伙？” 他对那伙山贼的凶名也是如雷贯耳 —— 陈县尉两年前刚到任就带着土兵围剿，结果在鹰嘴崖遭了埋伏，若不是房捕头拼死断后，差点当场折在山里；去年秋收再去，又被山贼诱进绝谷，损了十几个弟兄才突围，如今提起周虎的名字，县衙上下都恨得牙痒。“这可咋办？村里除了王老栓家留着两把猎户传下来的弓，就只剩锄头铁锹了，哪打得过他们手里的刀枪？”
“我能对付他们，但怕有漏网之鱼伤了村民。” 陆野沉声道，指尖无意识摩挲着刀柄，“山贼有三十多人，我就算能收拾掉一些，也顾不上所有方向。必须想个万全之策，既能挡住山贼，又能护着乡亲们，最好还能借这机会把他们一网打尽。”
王长根定了定神，毕竟当了多年村长，危难时刻倒也稳得住：“你说得对，护人比打贼更要紧。这样，我先把村西头的老弱妇孺集中到祠堂，那墙是早年用夯土筑的，厚实得很，；再叫上王老栓、王小二他们，把家里的家伙都拿出来，年轻汉子守在去你家的岔路口。但光靠这些家什，还是悬……”
“我有个主意。” 陆野打断他，眼中闪过一丝亮芒，“山贼要半夜才动手，现在刚过戌时，还有两个时辰。李家坳离得近，三里地的路程，我师傅李教头的武馆有不少练过拳脚的弟子，二师兄也在；县衙虽远，但陈县尉恨周虎入骨，肯定想报仇。只是直接找张县令和陈县尉未必能立刻见到人，得找个能说动他的人 —— 房捕头！他两次救过陈县尉的命，也是张县令的左膀右臂，说话最有分量。让信使先找房捕头，再一起去见陈县尉！”
王长根眼睛一亮，一拍大腿：“这主意妥！得找两个跑得快、嘴严实还靠得住的才行。”
“爹，我知道谁合适。” 王长根的儿子王有福这时出声：“我想到了，王二狗兄弟俩！”
他立刻走到院门口，朝着隔壁方向压低声音喊：“二狗！二柱！快出来！天塌下来的急事！” 喊声刚落，隔壁就传来 “哐当” 一声翻响声，紧接着是急促的脚步声，两道黑影跌跌撞撞地出现在门口 —— 正是王二狗和王二柱兄弟俩，他俩穿着打补丁的短打，王二狗嘴里还叼着半块窝头，显然是刚从凳子上蹦起来的。
“村长，咋了咋了？是不是野猪拱了庄稼地？” 王二狗含糊不清地问。这兄弟俩是村里出了名的 “活宝”，从小偷鸡摸狗没少挨揍，为了躲爹的棍子，硬生生练出了一身飞毛腿，在村里除了陆野，没人能追上他俩。更关键的是，兄弟俩最听王长根的话 —— 当年他俩偷卖了家里的半袋粟米换糖吃，是王长根出面跟他爹求情，才没被吊在树上打，这份恩情他俩一直记着呢。
“没时间细说，给你们俩要命的任务，去求援！” 王长根语速快得像打机关枪，“二狗，你去李家坳找李教头，就说鹰嘴崖山贼三十多人，半夜要抄王家庄，请他带武馆的弟子赶紧过来支援，多带些棍棒刀枪！”
“好！” 王二狗把窝头一咽，转身就要跑。
“等等！” 王长根叫住他，绕过村头树林，山贼就在那里”又指向王二柱，“二柱，你也是绕过树林去县衙，这会过去县城还没关门，来的及，先去找房捕头！跟他说清楚，周虎带三十人在村外潜伏，今夜必动手。让他立刻带你来见陈县尉，就提‘鹰嘴崖可破，血仇可报’，陈县尉恨周虎恨得发疯，肯定会出兵！”宋代县城关门大概在晚上9点以后，现在刚天黑才相当于6点左右，时间上来到及
王二柱拍了拍胸膛：“县衙离这儿十多里地，我跑过去一个时辰就够了，能赶得及”
陆野走上前，从怀里掏出二两银子塞给他，银子上还带着体温：“出村后要是跑不动了，就找路边的驿站雇辆马车，钱不够回来我再给你补。见到房捕头务必说清，山贼只盯着咱们村，没防备援兵，这是端掉他们老巢的唯一机会！” 他早听李教头说过，房捕头对周虎的狠戾恨之入骨，当年围剿时他的亲随就死在山贼刀下。
“放心！就算跑断腿也给你把人叫来！” 王二狗拍着胸脯保证，拉起王二柱的胳膊就往外冲，两人的身影很快消失在夜色里，只留下一串急促的脚步声，像鼓点敲在寂静的村道上。
布防待援：众志成城筑壁垒
看着兄弟俩跑远，王长根捡起地上的麦饼，在衣襟上擦了擦，转头对陆野说：“咱们现在得赶紧布防。我去叫人把祠堂打扫出来，让各家把孩子和老人送过去，再让王老栓把那两把猎弓带着，守在祠堂屋顶 —— 他早年跟过猎户，箭法还不错；你去牛棚那边盯着，山贼肯定先奔着牛和银子去，那儿是重中之重。”
“光这样还不够，得做些防备。” 陆野沉声道，“你召集青壮到我家门口集合，我教大家做些简单的陷阱、造盾牌，先保住自己再说。山贼凶狠，咱们别硬拼，等支援来了再收拾他们。”
两人分工明确，立刻行动起来。王长根和他儿子王有福在村里穿梭，声音压得极低：“都出来！别点灯！山贼要来了！老弱妇孺去祠堂，青壮带家伙到陆野家门口集合！” 村民们虽然吓得身子发颤，但没人敢耽搁，纷纷摸黑出门 —— 王老栓取下墙上挂着的猎弓，背上装着竹箭的布囊；王小二扛着磨得锃亮的柴刀，还不忘抱来一捆粗麻绳；就连平时胆小的刘婶，都拿起了灶边的烧火棍，要去祠堂门口守着。
陆野早已在晒谷场等着，见四十多个青壮聚齐，立刻分派任务：“王小二带几人去拆些门板，用麻绳捆上横木，做简易盾牌，挡住山贼的刀枪；老栓叔带剩下的人跟我挖陷阱，就挖到小腿深就行，伤到脚就跑不了了，底下插些削尖的木茬，上面铺些干草落叶遮着。”
众人立刻行动起来。拆门板的汉子们扛着门板跑来，陆野拿起凿子在门板边缘凿出孔洞，教大家用麻绳将横木牢牢捆在背面作为把手：“这门板盾牌能挡住朴刀砍击，千万别用胳膊硬扛，顶在面前就行。” 挖陷阱的地方选在村口通往牛棚的必经之路，陆野用锄头划出标记，指导众人挖成漏斗形，底下密密麻麻插满削尖的桑木茬，锋利得能戳穿鞋底。
忙完这些，陆野又去找了李大叔，两人合力用粗麻绳把牛棚的栏杆缠了三圈，再找来几块磨盘大的石头顶在门后。大黑牛似乎察觉到了危险，不安地刨着蹄子，鼻子里喷出白气，陆野拍了拍它的脖子：“别怕，等会儿听我指挥，要是有山贼靠近，就用犄角顶他们。”然后把青壮们集合在一起，开始分组，两人一组，力气大点的扛着门板顶在前面，力气稍小的拿着各种叉子随时看准时机往前刺，就是在山贼刀砍下之后重新要抬手或者捅出刀子往回收的时候，小组之间门板要紧挨着，不要让山贼找到缝隙捅刀子，遇到拿长枪的就护好自己就行。就在陆野给大家培训的时候，王二狗带着李教头和六七个徒弟悄悄的赶来了，这些弟子有李家坳的，也有家远，临时住在李教头这里的。陆野迎上李教头，也不多说废话“师傅，二师兄，你们带着师兄弟们从后面的左右两侧包抄进攻，顺便照顾一下可能遇到危险的乡亲，我在前面吸引住山贼。”李教头也没多说“行，我相信你的实力，早就比我强了。”说完就带着弟子加入埋伏队伍。二师兄也是很痛快应下“今夜咱们师兄弟就并肩作战。”说着拍了拍陆野的肩膀
夜色越来越深，梆子敲过三更，王家庄彻底陷入死寂。岔路口的阴影里，十几个汉子，举着门板盾牌竖在身前，不仔细看还以为是面墙，握着草叉粪叉的汉子也是藏在门板后面，屏住呼吸盯着树林的方向；祠堂屋顶上，王老栓弓着腰，弓弦搭着竹箭，眼睛像鹰隼般警惕；陆野拿着野猪矛靠在牛棚的阴影里，灵识铺展开来，方圆十几米米内的风吹草动都逃不过他的感知 —— 哪怕是一只蚊子飞过，他都能分辨出方向。胸前的玉坠印记在微微发热，那股温润的暖意顺着指尖蔓延到四肢，让他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
远处的树林里，周虎正蹲在大青石上磨着长枪，枪头在月光下闪着冷光。他看了眼天上的残月，低声对身边的瘦猴说：“再等半个时辰，等他们睡得沉了，就动手！先抢牛棚，再搜各家，速战速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