崖顶的雾气比山下浓稠数倍,如牛乳般裹住身形,吸入肺里都带着刺骨的凉意。陆野与钱勇攀至崖顶平台时,指尖冻得发麻,连握着武器的力道都需刻意维持,却依旧将呼吸压得极轻,融入呼啸的山风里,与碎石滚落的轻响浑然一体。
山寨大门立在平台尽头,两根水桶粗的松木拼接而成,门板上布满深浅不一的刀痕箭孔,最深处能塞进半只手掌,边缘还嵌着半截锈箭;门轴处积着指厚的尘土,干裂得如同老树皮,缝隙里卡着枯叶与碎石,一看便知常年缺乏润滑,稍动便会发出刺耳声响。
“两个看守,门右侧窝棚里打盹,都抱着朴刀。” 陆野贴在钱勇耳边低语,气息拂过对方耳廓,灵识早已如蛛网般铺开,将窝棚内的动静探得一清二楚 —— 左侧山贼怀里还搂着个酒坛,酒液顺着衣襟往下淌,在地上积成一小滩;右侧那个则张着嘴打鼾,口水浸湿了胸前的破布,手里的朴刀半垂在地上,刀尖蹭着泥土。
钱勇点头,握紧腰间朴刀,刀鞘与粗布短打摩擦发出微不可察的 “沙沙” 声,脚步如猫般绕到窝棚右侧,靴底踩在碎石上刻意避开尖锐棱角,没有半分声响。陆野则绕向左侧,右手悄然按在腰间猎刀上,指尖因发力泛白,连指甲都掐进掌心。
两人对视一眼,眸光交汇的刹那同时发难。钱勇如猎豹般扑入窝棚,左手如铁钳般捂住左侧山贼的嘴,指节深陷对方腮帮,将即将出口的惊呼死死摁回喉咙;右手朴刀顺势抹过脖颈,刀刃划破皮肉的 “嗤啦” 声被鼾声掩盖,山贼身体猛地一僵,随即软倒在地,眼睛瞪得滚圆,满是难以置信。陆野则侧身贴紧窝棚内壁,右手握着猎刀精准捅在右侧山贼后心,刀刃穿透粗布与皮肉的滞涩感清晰传来;同时左手捂住对方嘴巴,指腹死死压住鼻梁,对方哼都没哼一声,脑袋歪向一边,脖颈无力地垂落,再无气息。
解决完看守,钱勇伸手就要去推木门,手腕刚碰到冰凉的门板,就被陆野一把拉住。“别碰!” 陆野压低声音,目光扫过干涩的门轴,“这木头门轴磨了五年不止,木纹都磨平了,一推准会‘吱呀’响,整个山寨都能听见。”
钱勇眼中闪过疑惑,却见陆野抬手探入怀中 —— 实则是从空间里取出个拇指粗的密封小竹筒,竹筒用软木塞封得严实,表面还刻着细碎的花纹。这是他穿越前亲手制作的油壶,里面装的是用野猪板油熬制的油脂,上次打猎后凝固收进空间,此刻正好派上用场。他拔开塞子,将竹筒凑到门口残存的火把旁轻轻烘烤,油脂在筒内渐渐融化,散发出淡淡的焦香;待油脂变得清亮,才走到门轴处倾斜竹筒,黏稠的油脂顺着门轴缓缓流下,在雾气中泛着温润的光。
陆野用指尖轻轻抹匀,油脂瞬间渗透进干涸的缝隙,原本粗糙的门轴仿佛被唤醒,摩擦声消失得无影无踪。他示意钱勇后退半步,自己双手抵住门板,缓缓发力。木门在浓雾中悄无声息地移动,只开了道仅容一人侧身通过的缝隙,连一丝摩擦声都没有,只有门轴处渗出的油脂,散发出淡淡的猪油香气,与山风里的腐叶味交织在一起。
“陆师弟,你这心思也太细了!” 钱勇贴在陆野身边赞叹,眼底满是佩服,“亏得你带着这东西,不然咱们今晚准暴露。” 陆野笑了笑,指了指门旁呼啸的冷风 —— 此处正对着山坳风口,夜里寒风能刮得人睁不开眼,山贼们畏寒,平时连窝棚都不愿出,更别说靠近门口,这正是他们可乘之机。
两人弯腰钻进门缝,陆野在身后轻轻带上门,木门缓缓合拢,依旧悄无声息。门轴处的油脂在雾气中凝结成细小的油珠,将 “无声破阵” 的痕迹悄然掩盖,仿佛从未有人来过。
山寨内部是天然山洞经人工开凿而成的巨穴,岩壁被烟火熏得漆黑发亮,顶部不时有水滴落下,“滴答” 声在寂静中格外清晰,如时钟般敲打着人心。主洞方向隐约传来此起彼伏的鼾声,偶尔夹杂着 “银子”“女人” 的梦呓,还有兵器碰撞的细碎声响,显然是山贼们随手将武器扔在地上,毫不设防。
陆野与钱勇贴着岩壁前行,脚下踩着散落的碎石与兽骨,却凭借《迷踪步》的精妙,每一步都落在碎石缝隙处,靴底与地面的接触轻得像羽毛,没有发出半点声响。灵识再次铺开,左侧通道二十丈外的动静清晰可辨:五个看守围坐在牢房门口的火堆旁打盹,火堆已近熄灭,只剩几点火星在灰烬中苟延残喘,旁边还扔着几个空酒坛,散发着劣质烧酒的酸腐气味,与牢房里飘出的霉味混在一起。
“牢房就在前面,五个看守,都睡死了。” 陆野对着钱勇比出手势,指尖先指了指牢房方向,又做了个 “杀” 的动作,眼神冷得像冰 —— 他深知,对这些双手沾满鲜血的山贼,仁慈就是对人质的残忍。钱勇眼神一凛,握紧朴刀重重点头 —— 他和房捕头师兄弟多年,见多了山贼虐杀人质的惨状,此刻半点犹豫都没有。
两人放缓脚步,如暗影般一步步逼近。看守们睡得极沉,其中一个胖山贼还在嘟囔着 “抢来的娘们真俊,等周老大回来就……”,话语粗俗不堪,听得陆野眼底寒光更盛 —— 想起带路山贼说的 “六七个女人被关在牢房”,他握紧猎刀的手青筋暴起,指节发白。
陆野与钱勇对视一眼,分工明确:陆野对付最外侧的两个,钱勇解决中间两个,留最靠近牢房的一个给对方补刀。
陆野率先发难,身形如鬼魅般扑向最外侧的看守,左手如铁钳般捂住其嘴,指腹死死压住对方鼻梁,不让其发出半点声响;右手猎刀精准刺穿其心脏,刀尖穿透皮肉的滞涩感传来,山贼身体猛地抽搐了一下,随即软倒在地,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旁边的看守被动静惊醒,刚要睁眼,钱勇的朴刀已如闪电般劈在他头顶,“噗嗤” 一声,脑浆迸裂,溅在旁边的酒坛上,瞬间没了气息。
剩下三个看守终于惊醒,最前面的瘦山贼刚要喊 “有……”,陆野已摸出两枚竹镖,手腕一扬,竹镖如流星般射出,精准击中两人喉咙,镖尖穿透气管,只发出 “嗬嗬” 的漏气声,两人双手捂住喉咙,身子软软倒下。最后一个山贼缓过神来刚要大喊,钱勇朴刀顺势甩出,刀身如一道弧线,直接洞穿对方脖子,将其钉死在牢门上,鲜血顺着门板往下淌,在锈迹斑斑的铁栏杆上留下暗红的痕迹。
整个过程不过十息,五个看守尽数毙命,没有发出半点足以惊动主洞山贼的声响。陆野快步冲到牢房门口,铁栏杆锈迹斑斑,上面还缠着断裂的锁链,透过栏杆望去,里面蜷缩着十一个人:有衣衫褴褛、头发散乱的女子,也有面色憔悴、手脚被捆的客商,其中还有两个年幼的孩子,被母亲紧紧护在怀里。他们听到动静,纷纷抬起头,看到突然出现的两人,吓得连连后退,眼中满是惊恐,有的女子甚至捂住了孩子的嘴,生怕发出声响。
“别害怕,我们是县衙的,来救你们的!” 陆野压低声音,语气尽量温和,同时掏出腰间的短刀,开始撬牢房的铁锁。锁芯早已生锈,短刀插进去根本转不动,只发出 “咯吱” 的细微声响。客商中一个年长的老者颤声道:“官爷,那锁是周虎特意定做的,撬不开…… 钥匙在刚才那个胖看守的腰间,他一直揣在怀里,连睡觉都摸着……”
钱勇立刻蹲下身,在胖山贼的尸体上摸索,手指探进对方油腻的衣襟,很快摸出一串黄铜钥匙,上面还沾着油污与血迹。陆野接过钥匙,快速试了两把,“咔哒” 一声,铁锁应声而开。
牢门刚打开,几个女子就相拥而泣,却死死捂住嘴,泪水顺着指缝往下淌,不敢发出半点声音。陆野环顾四周,目光落在看守尸体旁的武器上 —— 四把朴刀、一把砍刀,还有几杆长矛。他立刻弯腰捡起武器,对着人群道:“大家别慌!主洞已经开打了,可能会有山贼冲过来。”
他看向人群中几个身形还算健壮的男子,将朴刀与砍刀递过去:“几位大哥,劳烦你们拿着这些武器,从里面顶住牢门。” 随后又指了指地上的五具山贼尸体,“把这些尸体挡在牢门外,能多挡一会儿。”
那几个男子虽面带惧色,却也知道这是自保的唯一办法,接过武器时手都在抖,却还是咬牙点头。他们合力将尸体拖到牢门口,堆叠成半人高的 “肉墙”,又用肩膀死死顶住牢门,铁栏杆被顶得微微发烫。陆野检查了一遍,确认牢固后,才松了口气。
“大家保持安静,别出声,大队人马很快就到!” 陆野让钱勇在这里保护这些人,“师兄,你在这里保护一下他们,我去给陈县尉和师傅他们发信号。”钱勇立刻点头,对着人质低喝:“大家都隐藏好自己,不要出声!” 说完便拿着刀隐藏进黑暗的角落里,其他人也是在被牢房的木栅栏和尸体挡住的牢房里各自缩着身子。陆野握紧野猪矛,转身朝着主洞大门口而去,玄色短打在昏暗的山洞中如一道闪电,野猪矛的矛尖在微光下泛着寒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