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闲云转过身，那双清澈仿佛能洞悉人心的眼睛落在林晓晓身上，带着审视，也带着一丝毫不掩饰的探究。他的目光在她脸上停留片刻，随即自然地滑向她背着背包的肩膀，最后，不着痕迹地扫过她左手手腕被丝巾遮盖的位置。
林晓晓感觉自己的心跳漏了一拍，强作镇定地微微躬身：“顾老，打扰了。”
“不必客气。”顾闲云笑容和煦，做了个请的手势，“林小姐请坐。听说你身体不适，如今可大好了？”
两人在窗边的黄花梨木茶桌旁落座，那位沉默的管家悄无声息地奉上两杯清茶，然后退了出去，并轻轻带上了房门。
房间里只剩下他们两人，气氛瞬间变得有些微妙。
“劳顾老挂心，已经好多了。”林晓晓端起茶杯，借氤氲的热气掩饰自己的一丝紧张。
“那就好。”顾闲云点了点头，目光转向她放在脚边的背包，切入正题，“林小姐在邮件里提到的那两件古物，老夫看了照片，颇感兴趣。不知可否让老夫一睹真容？”
“当然。”林晓晓放下茶杯，从背包里取出那两个特制的布袋，放在茶桌上，然后依次打开。
当“缚魂契”那暗沉诡异的木牌和“控魂铃”那冰冷刺骨的铃铛暴露在空气中时，收藏室里的温度仿佛都下降了几度。那两件邪器自身散发出的阴冷气息，与这满室古雅祥和的氛围格格不入。
顾闲云脸上的笑容收敛了些许，眼中精光一闪而过。他没有立刻去碰触，而是仔细地观察着，手指轻轻摩挲着下巴。
“嗯……‘缚魂契’，‘控魂铃’……”他缓缓开口，语气带着一丝感慨，“果然是幽冥道的手段，而且看这炼制手法和上面残留的怨力，年代相当久远了，绝非近代仿品。林小姐，这两件东西……可不简单啊，不知你是从何处得来？”
他果然认得！而且一口道出了来历！林晓晓心中凛然，面上却不动声色：“机缘巧合之下得到的，具体来历我也不太清楚。只是觉得它们气息特殊，不像寻常古玩，所以想请顾老帮忙鉴赏一下。”
她没有说实话，将来源含糊带过。
顾闲云看了她一眼，似乎看穿了她的隐瞒，但并未点破，反而笑了笑：“林小姐果然是有大机缘的人。此等邪器，常人避之唯恐不及，你却能得之，还能安然无恙地带到老夫面前……”
他话里有话，意有所指。
林晓晓假装没听出来，顺着他的话问道：“那依顾老看，这两件东西价值如何？”
“价值？”顾闲云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吹浮沫，“对于寻常人而言，此乃不祥之物，沾染半分都可能招致祸端，毫无价值可言。但对于某些……特定的研究者，或者需要借助外力之人来说，它们无疑是了解上古邪术、甚至……操控某些力量的钥匙。其价值，难以用金钱衡量。”
他放下茶杯，目光再次落在林晓晓的手腕上，语气变得有些意味深长：“不过，老夫观林小姐气韵清正，眉宇间隐有灵光护体，似乎……并不需要借助此等外物。不知林小姐打算如何处置它们？”
终于到了关键环节！
林晓晓深吸一口气，按照预先想好的说辞，开口道：“不瞒顾老，我得到这两件东西后，确实感觉有些不妥，留在身边寝食难安。听闻顾老学识渊博，又是知名的收藏家，想必对如何处理此类物品更有经验。如果顾老感兴趣，我愿意将它们转让给您，也算是……物归其主，了却一桩心事。”
她没有直接提交换血玉髓，而是以“转让”、“了却心事”为借口，试探对方的态度。
顾闲云闻言，脸上露出了果然如此的笑容，他身体微微前倾，看着林晓晓，声音压低了一些：“林小姐快人快语。那老夫也不绕圈子了。这两件东西，老夫确实有些兴趣。不过……林小姐应该也知道，此等物品，交易起来颇为敏感。不知林小姐想要用它们，换取何物？”
他直接跳过了讨价还价的环节，问出了核心问题。
林晓晓的心提了起来，她知道最关键的时刻到了。她努力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平稳，目光迎上顾闲云的视线：“我听说……顾老收藏颇丰，其中有一件名为‘血玉髓’的珍品。不知顾老是否愿意割爱？”
“血玉髓？”顾闲云眼中闪过一丝极其短暂的讶异，随即被更深的玩味所取代，“林小姐的消息……很灵通啊。”
他靠在椅背上，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似乎在权衡。收藏室里一时间陷入了沉默，只有窗外风吹竹叶的沙沙声。
林晓晓能感觉到自己的手心在冒汗，心脏在胸腔里剧烈地跳动。她不知道对方会作何反应。是断然拒绝？还是提出更苛刻的条件？
就在这时，她左手手腕上，墨辰传递来一丝极其微弱、却带着警示意味的意念波动！
几乎在同一时间，顾闲云敲击桌面的手指停了下来，他脸上那高深莫测的笑容重新浮现，缓缓开口：
“血玉髓……确实在老夫手中。此物乃天地精华所钟，于温养本源、修复亏损有奇效，说是无价之宝也不为过。”
他顿了顿，看着林晓晓微微变化的脸色，话锋忽然一转：
“不过……既然林小姐开口了，老夫也不是不能考虑。只是……光凭这两件幽冥道的邪器，恐怕……还不足以换取血玉髓。”
果然！他嫌筹码不够！
林晓晓的心沉了下去。除了这两件邪器，她还能拿出什么？三才道果是绝对不能暴露的！
“那顾老的意思是……？”她强撑着问道。
顾闲云的目光再次落在她的手腕上，这一次，不再掩饰其中的探究和一丝……贪婪？
“老夫对林小姐手腕上那件……能让你在西山公墓和西南山林中化险为夷的‘饰品’，更感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