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阴荏苒,似涓涓细流漫卷日常琐事,炎暑过半,曾经所做出的承诺,终将于某一刻按下暂停键。
往昔布遍试卷的修改与讲解字迹,由原本的不起眼以及不甘,到最后能成功达线,甚至是取得更好的分数,其间暗藏着多人的努力,也正因此,预示着这段时间的结束。
原本凌乱的桌面已被收拾干净,郁逸琛随意靠在椅子上,看向郁淮舟时眼底藏着几分笑意,故作无事地将手放在他之前做过的试卷上,顺势用指尖拨动着。
“淮舟,下次考试应该不会挂了吧?毕竟你的努力还摆在这儿呢。”
你小子丫的要是再挂,我就把你的头切开看看里面的构造。
郁淮舟冲他摇动食指,语气听着随意,但他的目光却异常坚定。
“我哪儿敢呐,要是再挂,家里那两位不得把我剥皮抽筋,而且这样子,也对不起你跟韩老师不是。”
“如果真是这样,你最对不起的人应该是自己,那是为你的前途所铺路的,我们只是在这条路上帮你而已。”
耳边的声音停止,郁逸琛再未接话,只是唇角含笑,看向他的目光满是鼓励,郁淮舟抬头,眼神更加坚定,之后的每一句话都不带犹豫。
“我知道了,谢谢表哥。”说完他又看向韩肆珩,收回以往的散漫,站起身朝他深鞠一躬,声音不大但却诚恳:“韩老师,这段时间也谢谢你的付出,我一定会为自己负责,不会辜负你们对我的信任。”
“好,老师相信你,也希望你的未来前程似锦,不负自己。”
落日余晖漫窗台,迎过夜幕,告别一段延时至今的补课之旅,书房内三道身影依旧未曾离去,郁逸琛扫视着周围,最将目光停在韩肆珩身上。
“肆珩,现在事情也都忙完了,不如借此机会,我们也好出去逛一番,同时也能散散心。”
听他这样说,韩肆珩欣然同意,随后看向郁淮舟询问他的意见。
“淮舟呢?要一起去吗?”
郁淮舟移开放在手机上的视线,目光在两人之间游走片刻,抬手抚住发顶,明明自己的头发还在,此刻却意外有些反光。
我还是有身为电灯泡的觉悟,你俩出去再带上我,不会觉得晃眼睛吗?
“我今天准备在家里休息,就不陪你们一起了。”得多给你俩创造机会。
见他拒绝,郁逸琛不禁意外,必竟曾经听他所言最多的便是:我们赶紧搞完了好出去浪,此刻不浪,更待何时。
郁逸琛侧目与韩肆珩交换眼神,对方微微颔首,随后两人同时起身,待目光收回重新放在郁淮舟身上,与此同时低声轻道:“那我们先走了,有事给我发消息。”
“知道了,表哥再见,韩老师再见。”
“再见。”
关闭房门隔绝视线,余音尽散,耳边只闻脚步声,背后的别墅渐渐模糊,停步于车前,韩肆珩并未立即上车,而是面向郁逸琛轻声开口。
“逸琛,待会儿你能先陪我去个地方吗?”
“当然可以。”这家伙怎么神神秘秘的,连地址也不透露一个。
车门的开关声接连响起,两侧路灯默默照明,郁逸琛倚靠在座椅上,任其目光随意游走,但大多数时间却都停留在驾驶位,眸底倒映着一张俊逸的脸庞。
这阎王倒是生得好看,也得亏当年我没把他欺负得极为变态,不然现在所处的地方,便会成为初见时的刑室。
两侧车流不绝,但不知是否为错觉,所驶过的楼房愈发熟悉,目光所及,原本繁华街市逐一被低矮楼房代替,所行的道路颠簸,一切都好似回到起点。
此时此景,郁逸琛的双手不自觉攥紧衣摆,同时眸底不禁掠过一丝慌乱,然而车身未停,最终缓慢驶进一条昏暗的小巷。
一切如旧,人烟稀少,只有时而传来的犬吠猫叫,能够缓解内心的不安。
他为什么会带我来这里?难道是察觉到什么了吗?
车辆减速最后靠边停下,透过微弱的光线,能够隐约看见一座熟悉的房宅,时隔多年,正是他曾经与韩肆珩共同生活的住地。
往事不断在脑海中浮现,原本要解开安全带的手却许久未动,只有耳边倏然响起的一道声音,瞬间拉回他所有思绪。
“逸琛,我们到了。”
郁逸琛点头答应,并未将内心的抗拒表露出来,但既然他突然提到来这个地方,就一定会带有目的性。
两人下车走到大门前,许久未经此地,再次面对它时,尘封多年的记忆悄然占据脑海,原本以为的淡忘,只不过是一念之举,再度回忆,只会深陷脑海,不予丢失遗忘。
走进客厅,郁逸琛伸手划过桌面,原本以为会触及到一层灰尘,但指尖如旧,周围的一切干净整洁,倒不像是许久没有人生活的地方。
难道是经常被打扫?但这里已经不住人了,为何还要做到如此?
“肆珩,你为什么会带我来这里?难道是对你有着某种特殊意义?”
难道是你小子白月光回来了?就让我帮忙来堵人的?
韩肆珩笑而不语,只身走向不远处的边柜,从里面拿出一张早已泛黄的纸张,上面的画相看着像是早期的手笔,并且从五官上看,与郁逸琛第一次所扮的身份有八九分相似。
他重新回到郁逸琛身边,一并将手中的画相递给他,所说的言语间皆是回忆,看向他的目光炙热,但现在也只是小心翼翼将眼底的爱意跟疯狂垂眸隐藏。
“这座房子看似普通,但里面却有我曾经最珍贵的回忆,在遇到你之前,面对养父长年的施暴与迫害,这里成了唯一带给我温暖的地方,你拿的那幅画像,画的便是那位帮助过我的邻家哥哥。”也就是你。
郁逸琛的指尖拂过画中人的眉眼,每一处都与他原本的长相有诸多差异,唯有左眼眼尾的那一处泪痣,似乎是每一个身份,都未曾改变的。
“那这幅画的创作者呢?不会也是你吧?”这时还是装作不知道为好。
闻言,韩肆珩唇角轻扬,将视线放在他眼尾的泪痣上。
“是我,不过不知是否还有机会?能够为他再次作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