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磊收到公司强制休假的通知时,整个人都愣住了。他从未想过小诺会采取如此激烈的手段。但当他冷静下来,回想起视频里小诺那双洞悉一切的眼睛,他明白这是姐姐在给他最后一次机会——不是挽回婚姻的机会,而是重新认识自己人生的机会。
他拖着简单的行李回到武汉,住进了公司附近的酒店。第一天早上六点,他就醒了。没有紧急邮件要回,没有晨会要开,他茫然地坐在床边,不知该做什么。
手机震动,是小诺发来的消息:「第一天,从给妻儿送早餐开始。记得雪莉爱吃老街那家的豆皮,小杰喜欢他们家的糊米酒。」
赵磊盯着那条信息看了很久,最终起身洗漱。当他站在老街早餐店前排队的队伍里时,竟感到一丝久违的紧张。
与此同时,雪莉也度过了人生中最手忙脚乱的一个早晨。刘美兰被小诺“请”到该去的地方时,雪莉不得不独自面对哭闹着要找外婆的小杰。她笨拙地给孩子穿衣服,热牛奶时差点烫到手,收拾玩具时碰倒了积木塔。
门铃响起时,她正狼狈地跪在地上捡积木。打开门,看见拎着早餐站在门口的赵磊,她愣住了。
“姐说...你们可能还没吃早饭。”赵磊有些不自在地举了举手中的袋子。
小杰从妈妈身后探出头,小声叫了句:“爸爸。”
那一刻,赵磊看着儿子怯生生的眼神,和雪莉凌乱的头发,心里突然被什么刺痛了。这个家,他确实好像从未真正走进来过。
雪莉默默接过早餐,摆上餐桌。三人坐在餐桌前,气氛尴尬又新奇。赵磊这才发现,结婚这么多年,他竟是第一次和妻儿单独在家吃早餐。
“小杰,慢点吃。”看着儿子狼吞虎咽的样子,雪莉轻声提醒,然后自然地用纸巾擦掉孩子嘴角的米酒。
这个简单的动作让赵磊恍惚了一下。他忽然意识到,在他缺席的无数个早晨里,雪莉都是这样照顾着他们的儿子。
“你...今天有什么安排吗?”赵磊生硬地问。
雪莉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惊讶:“带小杰去上课,然后去超市买菜。下午...”
“我陪你们去吧。”赵磊打断她,话出口后自己也愣了一下,但很快又补充道:“反正我...我这一个月都没事。”
雪莉怔怔地看着他,良久,轻轻点了点头。
去兴趣班的路上,小杰坐在安全座椅上,小声地唱着老师教的儿歌。赵磊开着车,从后视镜里看着儿子晃动着小脚丫的样子,心里某个坚硬的地方悄悄融化了。
课上,当老师要求爸爸们配合孩子完成游戏时,赵磊笨拙地蹲下身,任由小杰把彩色的圈圈套在他头上。孩子银铃般的笑声在教室里回荡,那一刻,赵磊突然明白了小诺的良苦用心。
中午在超市,雪莉认真地对比着商品价格,不时蹲下来问小杰想吃什么。赵磊推着购物车跟在后面,看着这对母子的互动,第一次真切地感受到——这就是他的家人,他错过了太多这样的日常。
“我记得你以前不会做饭。”结账时,赵磊突然说。
雪莉正在掏钱包的手顿了顿,低声道:“后来学的。你总加班,妈...我妈说不能老是点外卖。”
回家路上,小杰累得在安全座椅上睡着了。车内很安静,雪莉望着窗外,突然轻声说:“其实...我知道我妈很多事做得不对。但我...我不知道该怎么拒绝她。”
这是雪莉第一次在赵磊面前承认这个问题。赵磊握方向盘的手紧了紧,最终只说:“慢慢来。”
这一天结束时,赵磊回到冷清的酒店房间,却感觉内心比任何时候都要充实。他打开笔记本电脑,犹豫片刻,新建了一个文档,标题写上:「重新认识我的家人」。
而在家的雪莉,哄睡小杰后,独自坐在客厅里,拿出手机,删除了母亲发来的十几条指导她“如何挽回赵磊”的语音消息。她第一次意识到:如果这个家想要继续,她必须学会独立,而不是永远做母亲的提线木偶。
夜深时,小诺收到两条自来赵磊和雪莉的消息。
赵磊:「姐,谢谢。明天我打算学做一道菜。」
雪莉:「小诺姐,明天...我能跟我婆婆学做赵磊爱吃的菜吗?」
看着这两条消息,小诺终于露出了欣慰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