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玄天门的护山大阵,真正踏入凡俗地界,林小虎与林小鱼才真切地感受到何为“仙凡之别”。
宗门之内,灵气氤氲,呼吸间皆是清灵之气,而山外,灵气稀薄驳杂,空气中弥漫着尘土与草木的原始气息。对于早已习惯宗门环境的他们而言,初时甚至感到些许不适,需得缓缓运转功法,才能适应这“污浊”的天地。
“哥,这里的灵气…好稀薄。”林小鱼微微蹙眉,感受着体内灵力运转比在宗门时滞涩了少许。
“嗯,师父说过,红尘俗世大多如此。”林小虎点头,他倒是适应得更快些,或许是“赤子道心”对环境的包容性更强,也或许是他那“雕石”练就的掌控力,让他能更有效地从稀薄灵气中汲取所需。“这也是历练的一部分,学会在任何环境下维持自身。”
他们依照清风真人赐予的东域地图,辨认方向,朝着记忆中的林家村所在方位前行。两人并未急于御使那下品灵器青锋剑飞行——一来炼气期御器飞行消耗巨大,在这灵气稀薄之地得不偿失;二来师尊叮嘱需低调行事;三来,他们也想用这双脚,重新丈量这片熟悉又陌生的土地,慢慢调整心境。
路途迢迢。他们翻山越岭,涉水过涧。以他们炼气巅峰的体力和身法,寻常险峻如履平地,日行数百里亦非难事。饿了便采摘些野果,或猎取寻常野兽烤食;渴了便寻山泉饮用。偶尔遇到陡峭悬崖或宽阔江河,林小虎便会尝试短距离御使沉铁胚借力,而林小鱼则能操控青木刃胚辅助攀援或踏水而行,将《灵猿九变》的身法与初步的御物之能结合,倒也别有一番体会。
沿途,他们见到了与宗门内截然不同的景象。有炊烟袅袅的宁静村落,有熙熙攘攘的凡人城镇,有为了生计奔波劳碌的商队,也有在田间地头辛勤耕作的农人。红尘百态,喜怒哀乐,皆如一幅生动的画卷在他们眼前徐徐展开。
他们曾在山林中顺手驱赶了一群骚扰村落的野狼,收获了村民们淳朴而感激的叩拜;也曾在一个小镇上,用几块下品灵石换了些凡俗银钱,品尝了久违的、带着烟火气的街头小吃;他们还遇到过一伙不开眼的山匪,结果被林小虎随手用沉铁胚砸断了几棵大树便吓得屁滚尿流……
这些经历,都让他们的心绪在不知不觉中发生着变化。宗门内的生活纯粹而专注,唯有修行。而山外的世界,却如此鲜活、复杂,充满了生命的韧性与琐碎的真实。他们那因常年修炼而略显超然的心境,渐渐融入了一丝人间烟火气。
越是靠近林家村所在的地界,兄妹二人的心情便越是复杂。激动、期待、酸楚、还有一丝莫名的惶恐,交织在一起。
“哥…爹娘…他们还好吗?”林小鱼望着远处依稀熟悉的连绵山峦,声音带着一丝微不可查的颤抖。七年,对于寿元悠长的修士而言或许不长,但对凡人父母,却是一段漫长的时光。
林小虎沉默了片刻,用力握了握妹妹的手,他的手心也有些汗湿:“肯定好!我们不是托宗门执事送过丹药和银钱回来吗?爹娘身体一定会很好的!”
话虽如此,但他脑海中也不由自主地浮现出父母可能苍老的容颜,心中那份“近乡情怯”之感愈发浓烈。这七年的变化太大了,他们已非懵懂孩童,而是站在修仙门槛上的修士。爹娘…还能认出他们吗?他们又该如何向爹娘讲述这七年的经历?
这一日,他们终于踏入了林家村所在的县境。空气中的气息似乎都带上了记忆中的味道。道路旁的树木仿佛都眼熟起来。
根据地图指引,再翻过前面那座熟悉的老鹰山,就是林家村了!
兄妹二人不约而同地停下了脚步,站在山脚下,望着那条蜿蜒而上的山间小路,呼吸都变得有些急促起来。
七年的思念,七年的变化,都将在山的那一边,找到答案。
林小虎深吸一口气,眼神重新变得坚定:“小鱼儿,我们回家!”
“嗯!回家!”林小鱼重重点头,紧紧跟在哥哥身后。
两道身影,不再如之前赶路那般迅捷,而是带着一种郑重的、朝圣般的心情,一步一步,踏上了归家的最后一段山路。山风拂过,带来远处依稀的犬吠鸡鸣,仿佛故乡的呼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