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经阁开放前的三天，对于林小虎而言，简直是度日如年。他脑子里充满了对“法术”和“武功”的各种奇思妙想，连带着静坐功课都做得更加敷衍，屁股底下的蒲团仿佛长满了钉子。
清风真人将他的浮躁看在眼里，在藏经阁开放的前一日，再次来到了听竹小苑。
“今日不检查功课。”清风真人一句话让准备“展示”他最新“泥鳅功”进展的林小虎松了口气。“你二人既已入门，需对修行之路有所认知，今日便与你们讲讲这修仙界的常识与境界划分。”
林小虎一听，不是枯燥的练功，立刻来了精神，盘腿坐好（虽然依旧歪歪扭扭），眼睛亮晶晶地看着师父。林小鱼也端正坐姿，认真地准备聆听。
“天地玄黄，宇宙洪荒。我等修士，汲取天地灵气，淬炼己身，突破凡胎枷锁，以求长生久视，逍遥天地。此路漫漫，共分九大境界，每一境又分前、中、后三期乃至圆满。”
清风真人声音平和，娓娓道来，为了让两个孩子理解，他刻意放慢了语速，并用上了比喻。
“第一境，谓之‘炼气期’。”他看向二人，“便是你们如今所处的阶段。引气入体，炼化灵气，滋养经脉，强健体魄。此乃筑基之始，如同建造房屋，需打下坚实根基。炼气期修士，可身轻体健，力大如牛，寒暑不侵，寿元可达一百五十载左右。”
“一百五十年？！”林小虎张大了嘴巴，他只知道村里最老的老人也就活到七八十岁，“那……那不是成了老妖怪了？”
“胡言乱语！”清风真人轻斥，“此乃生命层次的初步跃迁。你如今力气是否比从前大了些？奔跑是否更快了些？”
林小虎想了想，好像确实如此，昨天他扛着那口锅铲满院子跑，都没以前那么喘了。他点了点头。
“第二境，‘筑基期’。”清风真人继续道，“当体内灵气充盈凝练，便可尝试冲关，于丹田气海筑就道基。道基成，则灵气质变，可初步施展法术，御器飞行亦是从此境开始。筑基修士，寿元可达三百载。”
“御器飞行！”林小虎抓住了关键词，激动地挥舞着手臂，“师父！是不是就像那些师兄师姐那样，踩着剑啊、葫芦啊飞？那我是不是很快就能筑基了？”
“痴心妄想！”清风真人给他泼了盆冷水，“修行需循序渐进。你如今连引气都未得真髓，谈何筑基？根基不稳，强行筑基，无异于沙地起高楼，顷刻倾覆！”
林小虎缩了缩脖子，但眼里对“飞”的渴望丝毫未减。
“第三境，‘金丹期’。”清风真人描绘着更广阔的图景，“筑基圆满，压缩全身真元，于道基之上结出一颗金丹。金丹者，修士性命交修之根本，法力源泉。金丹修士，可初步调动天地之力，施展大威力神通，寿元千载，堪称陆地神仙。”
“金丹？”林小虎舔了舔嘴唇，眼睛放光，“是不是像……像一颗金色的、大大的麦芽糖球？吃了是不是能顶饿很久？”在他的认知里，最宝贵、最耐吃的东西就是麦芽糖了。
清风真人被他这比喻噎了一下，没好气地道：“那是你一身修为精华所在，岂是糖球可比？妄动他人金丹，乃不死不休之仇！”
林小鱼则小声问：“师父，金丹在肚子里，会不会很重啊？”
清风真人：“……灵力维系，并无实质重量。”他感觉这修仙常识课有点跑偏。
“第四境，‘元婴期’。”他强行拉回话题，“金丹破茧，化生元婴。元婴乃修士第二生命，神念凝聚之体，即便肉身受损，元婴亦可离体存活，或夺舍重生。元婴修士，神通广大，瞬息千里，寿元三千载，乃一方巨擘。”
“哇！那不就是有两个自己了？”林小虎惊奇道，“一个在外面打架，一个在肚子里睡觉？”
“并非如此简单……”清风真人觉得解释起来更费力了，“元婴与本体心神一体，休戚与共。”
“那要是元婴饿了，是不是也得吃饭？”林小虎的思维继续发散。
“……元婴餐风饮露，不食人间烟火！”清风真人觉得额头青筋又在跳了。他决定跳过细节，快速讲完。
“元婴之上，尚有‘化神期’、‘炼虚期’、‘合体期’、‘大乘期’乃至最终的‘渡劫期’。”他加快语速，“化神者，神游太虚；炼虚者，掌控虚空；合体者，天人合一；大乘者，法力无边，为飞升做最后准备；而至渡劫期，则需经历天劫考验，成功则羽化飞升，位列仙班，失败则……”
“失败就变成烤红薯了？”林小虎接口道，他记得村里有人不小心把红薯扔进灶膛，烧得黑乎乎的。
“形神俱灭，灰飞烟灭！”清风真人重重地说道，试图让这小子明白天劫的可怕。
林小虎果然被“灰飞烟灭”四个字震了一下，小声嘀咕：“那……那还是别渡劫了……”
林小鱼则抓住了另一个重点，怯生生地问：“师父，飞升……是去哪里呀？还能回来吗？”
“飞升至上界，乃是更广阔的天地。至于归来……”清风真人微微摇头，“古籍记载甚少，或许极难，或许……永隔。”
这个话题似乎有些沉重，院子里安静了一瞬。
清风真人看着两个若有所思的孩子，语气缓和下来：“修行之路，漫长而艰辛，非一蹴而就。你二人需脚踏实地，一步一个脚印。好高骛远，徒增心魔；夯实基础，方能行稳致远。”
他顿了顿，又道：“明日去藏经阁，挑选术法武技时，亦需谨记此点。最适合的，才是最好的。莫要贪图威力强大却远超自身境界之物，徒惹祸端。”
“知道了，师父。”林小鱼乖巧应答。
林小虎也难得正经地点了点头，虽然他脑子里还在想着“金丹糖豆”和“两个自己”的问题，但至少对修仙这条路有多长、多难，有了一个模糊而震撼的概念。原来，飞天遁地、长生不老，并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
“好了，今日便到此。”清风真人起身，“回去好生消化，明日去藏经阁，多看多听，若有疑问，可询值守执事。”
送走师父，林小虎坐在石阶上，托着腮帮子，望着天空发呆。
“哥，你在想什么？”林小鱼问。
“我在想……”林小虎咂咂嘴，“那个金丹，要是真的是麦芽糖做的，该多好啊……咬一口，甜一辈子。”
林小鱼：“……”
修仙的第一堂理论课，就在林小虎对“金丹糖豆”的无限遐想中，落下了帷幕。但一颗关于长生、关于力量、关于广阔世界的种子，已然在他和妹妹的心中，悄然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