列车穿行于星海之间,驰骋于银轨之上,于那漆黑的宇宙帷幕与繁星璀璨的银河之中留下绚烂的苍蓝色流光。
距离星穹列车离开仙舟罗浮所在星域,已经过去了半个时辰,在开始跃迁之前,列车长帕姆和领航员姬子小姐已经完成了航线设置,此刻也来到了观景车厢,向两位新加入的同伴交代跃迁时需要的留意事项,以及进入忆质浓郁星系之前所需做出的准备。
虽然镜流和停云,一个【空想】和【丰猎】双料令使,一个准·绝灭大君,别说只是在车厢里坐一坐了,就是趴在车顶上以肉身跃迁,大概率都不会有什么大碍。
但身为列车长和领航员,本着尽职尽责的原则,该啰嗦的地方还是要好好唠叨一番的。
至于已经算是“老油条”的叶苍和阿星,则不在临时补课的范围之内,两人可以在车厢内自由活动。
叶苍背着手站在窗户边,回想着之前列车早会之时帕姆交代过的话语,心中略微多了几分警惕。
「盛会之星」匹诺康尼所处的阿斯德纳是一片「忆质」充盈的星系,历史上曾是忆域泄露的「大孔洞」之一。
“「忆质」充盈”、“忆域泄露”,光是这两个描述便足以让他联想到那位「忆质」的君王、那位试图抹除叶穹存在的神明。
至于所谓的「忆域」,顾名思义,应该是大量「忆质」构建而出的梦境般的世界,就好比【记忆】的星神【浮黎】用来困住自己的那片空间,也算是一座「忆域」,其本身乃是更大「忆域」善见天的一部分。
而善见天,则是【浮黎】收集「记忆」之地,栖身之所。
在叶苍查阅过的传说记录中——【浮黎】会将记忆编织入善见天,在世界覆灭后,它们将成为重塑一切的模板,也就是为宇宙重生做的准备。
也就是说,善见天是“重塑世界”的蓝本,而【浮黎】,在这个蓝本中构筑了一方囚笼,试图困住自己的意识,从自己的记忆中彻底抹除“叶穹”的存在。
这种做法曾一度让叶苍百思不得其解,联想到自己身上所背负的【诡道】,【浮黎】这跟在祂自己家里私藏核弹又有什么区别?
一旦自己的意志没能压制住所有的【诡道】,在死亡回溯中的“善见天中转站”爆发,岂不是直接就摧毁了所有的【记忆】蓝本、甚至连残余的忆质都会被诡厄之灾所污染?
咋滴?累了,毁灭了?不打算再重置世界了?
这个问题至今没有得到解答,不过对于叶苍而言也不是什么特别重要的事情就是了。
他所需要留意的,便是匹诺康尼既然坐拥一片「忆域」,就必然与流光忆庭乃至于【浮黎】有所牵连。
而以他如今和【记忆】之间水火不容的关系,真要让他找到了【浮黎】的蛛丝马迹或者足以定位其所在的媒介,指不定还得再给祂来上一箭。
叶苍思索之间,姬子小姐的新人跃迁小课堂已经接近尾声,同时观景车厢内的扬声器也随之响起了列车长帕姆那故作严肃的嗓音——
“亲爱的乘客朋友们,列车即将开始跃迁,请坐稳扶好,不要随意走动帕!”
另一边,三月七已经开始朝这边挥手了,神采奕奕地开口道:“小叶子,这边!要开始跃迁了。”
“来了。”叶苍微微一笑,也不托大,快步向着伙伴们所在的沙发走去。
众人围坐在矮桌两侧,等待着跃迁的开始,阿星还想说点什么,姬子阿姐却是竖起一根手指贴在唇边,比了个噤声的手势。
“嘘——”
小三月也跟着用胳膊肘顶了顶身旁的灰发女子,提醒道:“小心咬了舌头,本姑娘上次……”
银轨之上,飞驰的列车骤然加速,化作一道耀眼的蓝光,瞬间没入虚空,消失不见。
“……”
叶苍眨了眨眼,或许是思考过于投入,又或者是因为【痴愚】的影响,他的意识有了短暂的失神。
而就是因为这短短的一瞬,整个世界仿佛发生了难以言喻的变化,目之所及,一片灰暗,周围的一切都变得安静下来,落针可闻,仿佛时间随之陷入停滞。
“是【寂静】吗?”
他的第一反应,就是星穹列车在跃迁的途中遭受了【寂静与渊暗之神】的瞥视,但是结合自身和周围的情况来看,这一猜测很快就被他给否定了。
他的周围空无一人,只有黑白色调之下空荡荡的观景车厢,【寂静】的权能虽然强大,但也无法在自己面前神不知鬼不觉地将所有的同伴带走,所以……
这里,大概率不是现实。
“是「忆域」吗?还是说……梦境?”
叶苍并未惊慌,只是平静起身,走到车窗边,抬眼望向窗外的星空——同样灰暗、死寂,而且,空有冰冷的星光,却不见闪烁与律动。
这些都不是最令他在意的,真正让他都看到惊讶的是——他在窗外,竟也看到了一辆星穹列车。
不好的回忆开始涌入脑海,他回想起了自己刚来到这个世界之时所经历的一切,一个荒诞的念头突然浮现在了他的脑海之中——
不会吧?不会吧?
不会是【阿哈】当初舍弃的神躯,那侵染【欢愉】命途的另外半条【诡道】和诡厄之神,就此找上自己了吧?
这……
不是赶着上门来送菜的吗?
话虽如此,叶苍在仔细观察过后,再一次否定了自己的推测。
一来,他完全没有发现那位诡厄之神的踪影,也未能察觉到任何与之相关的气息。
二来,窗外的那辆星穹列车,与自己所乘坐的这辆并无区别,无论是车厢的造型,还是车窗内的光影、布局,不能说是一模一样吧,只能说是完全一致。
确切的说,它是这辆列车的延伸,因为通过目之所及的列车航向与银轨弯曲弧度,可以清楚地发现,它与自己所在的车厢,构成了一个完美的“圆”。
首尾相连,形成闭环。
让叶苍回想起了一个熟悉的概念——衔尾蛇,意喻“轮回”。
这,是一辆“环形列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