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日,太子再次来访。挥退左右后,两人在书房对坐。太子脸上的轻松笑容渐渐敛去,取而代之的是一抹与他年龄不太相符的凝重。
“林兄,”太子叹了口气,坦诚道,“如今没有外人,有些话,云宸想与你交交心。”他改了自称,以示亲近。
“殿下请讲。”林羽为他斟上一杯茶。
“帝国看似强盛,实则内忧外患。”太子眉头紧锁,“朝堂之上,你也看到了,那些老臣和旧世家,势力盘根错节,阳奉阴违。他们看重的是家族利益,而非帝国未来。父皇年迈,许多事已是力不从心。待我将来……只怕面临的阻力会更大。”
他顿了顿,继续道:“对外,我天云帝国在龙骧皇朝十几个属国中,实力仅算中游。周边如八岐帝国、黑风帝国等,一直虎视眈眈,边境摩擦从未断过。内部若不能拧成一股绳,如何应对外部的豺狼?”
他目光灼灼地看向林羽:“林兄,你是帝国千年来最大的变数,也是我最大的希望。我知你志在武道巅峰,但帝国需要你。我希望,将来你能全力助我,成为我的肱股之臣。我们携手,扫除积弊,壮大帝国,让天云之名,真正响彻元黄大陆!”
太子的坦诚让林羽有些动容。他看得出,这位年轻的储君是真心想有所作为,而非安于享乐。林羽沉吟片刻,郑重道:“殿下放心。林羽既受帝国恩惠,自当为国效力。只要于国于民有利,林羽定当竭尽全力。”
得到林羽的承诺,太子脸上露出了真挚的笑容,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
然而,帝都的繁华与权力场的博弈,很快就被一场突如其来的边关烽火打断了。
这一日,朝会之上,正当群臣议事之时,殿外突然传来凄厉的呼喊和急促到极点的脚步声!
“报!!!八百里加急!八百里加急军报!!东南急报!!!”
一名风尘仆仆、盔甲染血、几乎脱力的传令兵,连滚带爬地冲进金銮殿,扑倒在地,双手高高举起一份粘着三根血色翎毛的紧急军报,声音嘶哑欲裂:“陛下!八岐帝国……八岐帝国大举进犯!东南海滨重镇广云城……已于三日前……沦陷了!!!”
“什么?!”老皇帝猛地从龙椅上站起,身体晃了一晃,被内侍慌忙扶住。
满朝文武瞬间哗然!
那传令兵涕泪交加,继续哭诉:“敌军……敌军势大!由一名涅相境五重的高手统帅,麾下还有至少五名神游境五重以上的将领!精锐大军五万,乘巨型战舰强行登陆!
广云城守将赵将军……力战殉国!
城破之后……八岐敌军屠城三日……百姓……百姓死伤无数啊!呜呜呜……后续还有更多敌军战舰正在靠岸,兵锋直指内陆!请陛下速发援兵!!!”
涅相境五重!屠城!
这两个词如同惊雷,炸得整个金銮殿鸦雀无声,随即又爆发出更大的恐慌!
“涅相境五重?五万大军?这……这如何抵挡?”
“八岐蛮夷,竟敢如此猖狂!”
“广云城乃东南门户,一旦有失,帝国腹地危矣!”
老皇帝气得浑身发抖,脸色铁青,怒吼道:“岂有此理!蛮夷安敢欺朕!谁?谁愿为朕分忧,领兵出征,收复广云,驱逐敌寇?!”
然而,刚才还群情激愤的朝堂,此刻却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寂静。
那些平日里嗓门最大、主战最积极的武将和世家代表们,此刻却纷纷低下了头,眼神躲闪。
有的假装咳嗽,有的研究笏板上的花纹,有的则开始诉苦:“陛下,臣家中子弟尚未成长起来……”
“北方边防亦需重兵,恐难抽调……”
“涅相境五重……非寻常将领可敌,需从长计议啊……”
推诿之声,不绝于耳。他们怕了!不是怕八岐军队,而是怕那个涅相境五重的统帅!那等存在,一人便可抵千军万马!派自家子弟去,岂不是送死?损兵折将不说,更要动摇家族根基!至于百姓死活……那又怎么比得上自家利益重要?
老皇帝看着这群畏战怯战的臣子,气得手指发抖,胸口剧烈起伏,却感到一阵深深的无力。他想起了被陷害的靖国公李敬,若是他在……何至于此?!一股悔恨与悲凉涌上心头。
就在这满朝沉寂、皇帝绝望之际,一个清朗却坚定的声音响起:
“父皇!儿臣愿往!”
只见太子云宸毅然出列,跪倒在御阶之前,朗声道:“国难当头,岂容畏缩!儿臣举荐羽侯林羽为帅,挂印出征!林侯爷修为高深,足智多谋,于百国大比中已证明其实力,定可抗衡敌酋!儿臣愿亲任监军,为林将军押运粮草,鼓舞士气!恳请父皇恩准!”
他顿了顿,目光锐利地扫过那些低头不语的世家大臣,声音提高:“同时,儿臣恳请父皇下旨,命帝都各大家族,按家族品阶和实力,限期凑齐大军所需粮草、军械、丹药!若有延误或缺斤短两者,以资敌叛国罪论处!国难当头,谁若只想保存实力,休怪国法无情!”
太子此言,掷地有声,如同惊雷!
举荐林羽为帅!太子亲任监军!强令世家出钱出粮!
老皇帝看着自己儿子,眼中爆发出惊喜和欣慰的光芒!
他猛地一拍龙椅,厉声道:“准奏!即刻拟旨:封羽侯林羽为平南大将军,总领东南一切征讨事宜,节制东南诸军!太子云宸为监军,协助羽候,督办粮草!帝都各大家族,按太子所言,限期三日,凑齐所有军需,违令者,斩立决!”
皇帝的旨意带着滔天怒火和决绝,无人再敢反驳。
那些世家大臣们面面相觑,心中虽肉痛无比(要出大血了),但转念一想,只要不用自家子弟上前线送死,出钱出粮似乎……也不是不能接受。
甚至有些人暗中恶毒地想:那林羽最好战死沙场,这样新崛起的第八大家族威胁自然消除,岂不美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