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款游戏，什么时候，可以预购？”
这行字，像是一根烧红的烙铁，狠狠地烫在了每个人的心上。
预购？
他居然问预购？
这他妈的，何止是认可！这简直是顶礼膜拜！
“嗷呜——！”
胖子再也憋不住了，发出一声类似野狼嚎月的怪叫，一把抱住显示器，差点把那台价值不菲的艺卓专业屏给亲碎了。
“一千三百万！一千三百万啊！”
他像个复读机，颠来倒去就这一句话，眼泪鼻涕糊了一脸。
“老子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零！默哥！你是我亲哥！”
猴子也彻底疯了，他从瘫软的状态中原地复活，一把抢过陈阳的手机，对着那张汇款截图，左拍右拍，开了闪光灯又关掉，生怕是自己眼花了。
“不行，我得发个朋友圈！不，朋友圈格局小了！我得打印出来！裱起来！挂在咱们工作室门口！镇宅！”
陈阳被他俩挤在中间，一向冷静的脸上写满了哭笑不得。
他习惯性地推了推眼镜，试图用理性的声音打破这片狂热。
“理论上，扣除百分之二十的偶然所得税，我们实际到账……”
“别他妈理论了！”
猴子一把捂住他的嘴。
“今天晚上，谁跟我谈理论，谁就是我孙子！老子只要狂欢！”
苏轻语看着这群活宝，清冷的嘴角，也罕见地勾起了一抹微不可查的弧度。
她转头看向林默，发现他正靠在椅子上，闭着眼睛，呼吸平稳，像是睡着了。
只有她能看到，他放在键盘上微微颤抖的指尖，泄露了他内心的波澜。
这个男人，用两周时间，燃烧了自己，也点燃了所有人。
“林默。”
她轻声喊道。
林默缓缓睁开眼，眼里的血丝像是蛛网，密密麻麻。
“嗯？”
“你还好吗？”
“好。”
林默的声音很轻，却很有力。
“前所未有的好。”
他站起身，环视了一圈这个像是被台风席卷过的狼藉工作室。
空气中，弥漫着泡面、红牛和汗水混合的古怪味道。
“兄弟们。”
他一开口，喧闹的猴子和胖子立刻安静下来，像被按了暂停键。
“仗，打完了。”
“今天，我请客。”
“Jc市，所有馆子，随便挑！”
“但是，只有一个要求。”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每个人疲惫却兴奋的脸。
“吃完这顿，所有人，给我滚回去，好好睡三天。”
“谁要是敢在这三天里碰电脑，我就把他手指头掰断。”
……
三天后。
幻境工坊。
阳光透过没拉严实的窗帘缝隙，照在地板上，尘埃在光柱中飞舞。
胖子四仰八叉地躺在沙发上，嘴里叼着一根鸡腿，含糊不清地刷着手机。
“我操，这帮孙子，真他妈不是东西！”
他突然骂骂咧咧地坐了起来。
“怎么了？”
正在用笔记本整理数据的陈阳抬起头。
“你看啊！”
胖子把手机递过去。
屏幕上，是天穹娱乐《植物大战僵僵2：全民派对》的最新宣传广告。
广告制作精良，特效酷炫，一个当红小鲜肉对着镜头比心，背景里是无数q萌的僵尸和植物在大乱斗。
广告词简单粗暴：“还在玩单机？落伍啦！快来《僵僵2》，和全服玩家一起打boSS，建公会，抢排名！”
“这不就是他们的常规操作吗？”
陈阳不解。
“重点是这句！”
胖子指着屏幕下方一行小字。
“‘独狼’正统续作团队倾情打造！”
“我呸！他们也配？！”
胖子气得把鸡骨头都快嚼碎了。
“默哥的《植物大战僵尸》，是艺术！是策略！他们那个是什么？就是个披着《植物大战僵尸》皮的氪金页游！还他妈好意思说自己是正统？”
猴子也凑了过来，一脸晦气。
“别看了，闹心。”
“这几天，我逛了逛各大游戏论坛，基本上已经被天穹的水军给屠版了。”
“现在的新玩家，根本不知道‘独狼’是谁，他们只认天穹的《僵僵2》。”
“咱们的《植物大战僵尸》，在Steam上虽然海外数据坚挺，但在国内，热度已经快被吸干了。”
陈阳推了推眼镜，冷静地补充道：“我分析了后台数据和网络舆情指数。在过去的一个月里，天穹的宣发投入至少是九位数。他们几乎买断了所有主流媒体的头条、所有视频网站的开屏广告、所有游戏主播的黄金时间档。”
“在这样的饱和式攻击下，我们的‘独狼’Id，在国内玩家视野里的存在感，已经无限趋近于零。”
“更别提……‘黑魂’了。”
他指了指林默的座位。
林默正戴着耳机，对着电脑屏幕上密密麻麻的代码发呆，仿佛对周围的议论充耳不闻。
“默哥这一个月，除了吃饭睡觉，就是在优化引擎和构建世界。可问题是……”
猴子挠了挠头，一脸愁容。
“咱们这游戏，到现在连个影子都没有啊！”
“钱是到账了，可开发的路还长着呢。美术资源、音乐音效、服务器搭建……全都是要拿钱烧的。咱们这点钱，在大厂眼里，也就是洒洒水。”
“现在外面全是天穹的场子，咱们的‘黑魂’，就像是沉在马里亚纳海沟里的一块石头，连个泡都冒不出来。”
“再这么下去，等咱们的游戏做出来，黄花菜都凉了！”
胖子也唉声叹气：“是啊，我最近跟几个以前玩游戏认识的朋友吹牛，说我们在搞一个巨牛逼的游戏。他们问叫啥，我说叫‘黑魂’。你猜他们怎么说？”
“怎么说？”
“他们说，‘黑魂’？没听过。有《僵僵2》好玩吗？能pK吗？能带妹吗？”
“我当时就想顺着网线过去给他们一人一个大嘴巴子！”
工作室里，再次陷入了压抑的沉默。
两百万美金带来的狂喜，在残酷的现实面前，被迅速冲刷得一干二净。
他们就像一群在地下秘密挖掘宝藏的工兵，而地面上，敌人的坦克已经来来回回碾了十几遍，把整片土地都踏平了。
就算他们挖出了金山，又怎么让外面的人知道？
就在这时，林默缓缓摘下了耳机。
“说完了？”
他平静地问。
三人对视一眼，点了点头。
“那就干活。”
林默指了指墙上的白板，上面贴满了苏轻语新画的怪物设定图和场景概念图。
“这些，下周之前，都要完成3d建模和初步的动态设计。”
“啊？”
猴子傻眼了，“默哥，现在是干活的时候吗？是火烧眉毛了啊！咱们的宣发再不搞，就真的要被市场遗忘了！”
“谁说我们不搞宣发？”
林默反问。
他转过头，看着窗外Jc市的cbd方向，那里是天穹娱乐总部的所在地。
他的眼神，深邃而冰冷。
“只不过，我们的方式，跟他不一样。”
他打开了电视，调到了一个财经频道。
屏幕上，一个衣着考究、气度不凡的男人，正在一个名为“龙国游戏产业高峰论坛”的讲台上，侃侃而谈。
正是天穹娱乐的cEo，马天宇。
“马总，对于近期市场上一些独立游戏团队拿到天价投资的现象，您怎么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