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默忍着笑，一本正经地问道。
魏东来拿起笔，在白板上“duang”地一下画了一个大大的叉，将林默之前写的所有东西全部划掉。
“计划b，就是忘了你们之前做的所有垃圾，一切从头开始！”
他的气场瞬间笼罩了整个工作室。那是一种独属于顶级制作人、不容置疑的绝对权威。
“从今天起，我就是幻境工坊的首席体验官。”
他顿了顿，似乎觉得这个头衔不够霸气，又补充了一句：
“你们也可以叫我，首席喷子官。”
“我的工作，就是把你们每个人喷到狗血淋头、体无完肤。直到这个游戏从一坨‘天才的狗屎’，变成一个真正的艺术品。”
“有意见吗？”
他环视了一圈。
所有人都把头摇得像拨浪鼓一样。
开玩笑！被传说中的游戏之神亲自下场指导，这福气几辈子才能修来啊？别说喷了，就算是被他用键盘抽脸，那都得面带微笑，还得问一句：“大神，您手疼不疼？”
“很好。”魏东来满意地点了点头。
“胖子！”他第一个点名。
“到！”胖子一个激灵，腰杆挺得笔直，肚子上的肉都跟着颤了三颤。
“你那个‘布娃娃’系统，给我重写！”魏东来毫不客气地说道，“我要看到至少二十种不同的死亡反馈！物理伤害、魔法伤害、坠落伤害、毒素伤害、火焰伤害……每一种都要有独特的、符合物理和生物学逻辑的肢体表现！”
“我给你三天时间，做不到，你就抱着你的键盘滚去楼下喂野猫！”
“是！保证完成任务！”胖子非但没有觉得被刁难，反而兴奋得满脸通红。这种被顶级大佬提出明确而变态需求的感觉，太爽了！这说明他的能力得到了认可！
“苏轻语！”
“在！”苏轻语也立刻应道。
“你的美术风格没有问题，但你的‘功能性美术’是零分！”魏东来指着屏幕上洛斯里克高墙的一张概念图，“你告诉我，玩家站在这里，他下一步应该往哪儿走？是左边这条看起来很安全的大路，还是右边那个黑漆漆、看起来就有鬼的小巷？”
苏轻语愣住了：“这……我没想过……”
“你现在就去想！”魏东来声音严厉，“用你的光影、色彩和场景布置去引导玩家，去暗示他们！记住，最好的引导是让玩家以为是他们自己发现了那条路！去，把所有地图的引导性给我重新做一遍！”
“是！”苏轻语一向清冷的脸上，浮现出一抹醍醐灌顶般的明悟。
接下来，魏东来就像一个严苛到了极点的军队教官，把幻境工坊的每一个人都单独拎出来“吊打”了一遍。
猴子的营销文案，被他批为“除了会用‘卧槽’和‘牛逼’，一无是处”。
陈阳的数值模型，被他斥为“理想化的空中楼阁，完全没有考虑玩家的情感曲线”。
甚至连工作室的卫生他都没放过：“你们是住在垃圾堆里的食人魔吗？把泡面盒子和外卖袋给我立刻清理掉！一个连自己工作环境都搞不好的团队，能做出什么好游戏？！”
整个幻境工坊哀鸿遍野，但诡异的是，没有一个人心生怨言。所有人的眼中都燃烧着前所未有的熊熊烈火。
因为，魏东来的每一句“喷”都喷在了点子上。他的每一句批评都像一把钥匙，打开了他们思维中的一把锁。他不仅在告诉他们“你不行”，更在告诉他们“你怎样才能行”。
就连那九个被请来当测试员的魂学家也没能幸免。他们被魏东来直接收编，成了幻境工坊的第一批全职qA（质量保证）和社区智囊团。
“你，以后就负责给我测试所有武器的打击感，我要每一刀砍下去，你都能给我写一篇八百字的手柄震动反馈报告！”
“你，去把游戏里所有的文本给我校对一遍！但凡有一个错别字，或者一句不符合世界观的台词，我就把你绑在古达的战戟上当风筝放！”
“还有你！”他指着那个写防火女同人的彪形大汉，“从今天起，你就是我们的首席剧情润色官！给我把那些干巴巴的物品描述写出花来！要让玩家光看一把剑的说明，就能脑补出一部三百万字的史诗！”
在“首席喷子官”魏东来的高压统治下，幻境工坊这台原本充满了天赋却又有些松散的机器，开始以前所未有的恐怖效率高速运转起来。
林默则彻底从繁杂的琐事中解放了出来。他终于可以和魏东来一起，像两个最顶级的匠人一样，坐下来心无旁骛地打磨【黑魂】这件独一无二的艺术品。
他们推翻了之前至少百分之五十的关卡设计，重构了整个游戏的成长与奖励系统。他们在“传火祭祀场”里加入了性格各异、功能丰富的Npc：一个能帮你升级的“防火女”，一个沉默寡言却能卖给你稀有道具的“不死商贩”，一个坐在王座上唉声叹气、浑身散发着“丧”文化的“灰心哥”。
这些Npc的加入，让这个冰冷、残酷的世界第一次有了一丝“家”的温暖。
他们甚至在魏东来的坚持下，做了一个在林默前世的原版中都没有的人性化设计——在boss战中，如果玩家连续死亡超过十次，下一次复活时，篝火旁会出现一个可以召唤的白色“太阳骑士”Npc来帮助玩家共同作战。
“我们是要让玩家‘受苦’，不是要让他们‘绝望’。”魏东来如此解释道，“真正的强者，敢于向弱者伸出援手。”
时间就在这种紧张、痛苦，却又无比充实的创造中飞速流逝。
转眼间，一个月过去。【黑魂】的Alpha版本已经脱胎换骨。它不再是一块充满了天才火花却又棱角分明的璞玉，而是一件被打磨得几近完美的艺术品。
这天晚上，幻境工坊的众人在完成了当天的工作后，难得地聚在一起，吃了一顿由魏东来亲自下厨犒劳大家的火锅。
“来！兄弟们！为了我们牛逼的【黑魂】！干杯！”猴子举起可乐，满脸红光。
“为了魏老师！”
“为了默哥！”
“为了幻境工坊！”
所有人都举起了杯子，脸上洋溢着发自内心的、幸福的笑容。他们知道，离梦想实现的那一天已经越来越近了。
魏东来看着这群被他“折磨”了一个月却依旧充满活力的年轻人，那张一向严肃的脸上也露出了一丝罕见的温和笑意。
他举起杯，正想说些什么，会议室的门突然被猛地推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