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搜榜单上，#黑魂捏脸大赛#的词条，像一匹挣脱了缰绳的黑马，一路狂飙。
它的后面，缀着一个深红色的“爆”字。
而由天穹娱乐花重金维护的#苍穹之剑公测#词条，则被死死地压在下面，显得那么尴尬，那么无力。
天穹大厦。
顶层办公室的气氛，压抑得如同暴风雨前的海面。
马天宇的助理，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冷汗，他手里的平板电脑，仿佛有千斤重。
“马……马总……”
他的声音都在发颤。
“幻境工坊的那个捏脸demo，上线三小时，下载量……突破了一百万。”
“微博相关话题的总阅读量，超过了五亿。”
“b站、抖音等视频平台，出现了超过一万个与‘黑魂捏脸’相关的视频，总播放量……无法估算。”
“我们的……我们的宣发部门刚刚提交了报告，我们投放在各大平台的广告，点击转化率，在过去三小时内，下降了百分之三十。”
马天宇没有说话。
他依旧站在那扇巨大的落地窗前，但他的背影，不再像之前那样闲庭信步。
他手中那杯昂贵的手磨咖啡，已经凉透了。
办公室里，死一般的寂静。
只有助理颤抖的呼吸声。
“废物！”
许久，马天宇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
他猛地转过身，英俊的脸上，布满了阴霾。
他一把夺过助理手里的平板，看着屏幕上那些被p得千奇百怪，充满了戏谑和狂欢的捏脸截图，眼中几乎要喷出火来。
“一群废物！”
他将平板狠狠地摔在地上。
“五个亿！我给了你们五个亿的宣发预算！”
“你们就给我看这个？！”
“你们被一个连公司都算不上的小作坊，用一个他妈的捏脸软件，打得找不着北？！”
市场部的主管战战兢兢地站在门口，连大气都不敢喘。
“马总……我们也没想到……这个林默，他……他不按套路出牌啊！”
“他根本没有宣传他的游戏！他就是在煽动玩家去玩他的捏脸！这完全是……是流氓打法！”
“流氓打法？”
马天宇怒极反笑。
“成王败寇！现在是他这个流氓，骑在我们脸上拉屎！”
他烦躁地在办公室里踱步，像一头被困在笼子里的野兽。
他想不通。
他真的想不通。
他从业十几年，用资本碾死了无数个怀揣梦想的“天才”。
他笃信流量，笃信渠道，笃信数据。
他以为自己早已掌握了游戏行业的终极密码。
但今天，林默给他上了一课。
一堂他从未学过的，关于“玩家社区”和“用户创造内容”的课。
他发现，自己那套引以为傲的，用钱砸出来的“中心化”宣发理论，在林默这种“去中心化”的病毒式传播面前，是如此的脆弱，如此的不堪一击。
他花钱买来的热搜，更像是一个笑话。
热搜下面的评论区，早已被闻讯赶来的“捏脸大军”所占领。
“什么破剑？有我老婆好看吗？（附一张美到窒息的黑魂捏脸图）”
“别代言了蔡坤哥哥，快来下载黑魂捏脸，我给你捏个一模一样的！”
“听说这游戏上线送屠龙宝刀？能有我这把‘五十米长的大砍刀’厉害吗？（附一张玩家恶搞的武器截图）”
马天宇花出去的每一个铜板，都仿佛在为【黑魂】的热度添砖加瓦。
他成了最大的“冤大头”。
“控评！立刻去控评！”
马天宇嘶吼道。
“把所有跟我们无关的评论全部删掉！再买一批水军，给我把热度刷回来！”
“马总……没用的。”
市场主管快哭了。
“对方是真正的玩家，是活人，是杀不完的。我们删一个，他们来十个。我们的水军刚发一条评论，下面瞬间就多了几十条嘲讽的回复。舆论……舆论已经完全失控了。”
“而且……”
主管犹豫了一下，还是硬着头皮说道。
“我们刚刚得到消息，m国最大的游戏媒体IGN，以及欧洲的GamersNexus，都刚刚在他们的官方推特上，转发了关于【黑魂】捏脸大赛的新闻。”
“他们的标题是……”
“‘来自Z国的游戏，用一个角色创建器，掀起了一场全球性的艺术浪潮。’”
马天宇的身体晃了一下，他扶住了办公桌，才没有倒下。
他知道，他输了。
在发售前的第一场战役里，他输得一败涂地。
他不仅没有能按死林默，反而亲手把他送上了全球玩家的视野。
他以为自己是猎人，布下了天罗地网。
结果到头来，自己才是那个被戏耍的猎物。
林默没有用任何阴谋诡计。
他用的是阳谋。
他把战场设在了马天宇最陌生，也最无力的领域。
他用自己的节奏，拖着这个庞大的商业帝国，跳了一支荒诞的、属于疯子的舞蹈。
“通知下去。”
马天宇的声音，疲惫而沙哑。
“暂停一部分《苍穹之剑》的硬广投放。”
“把预算……分出一部分来，成立一个专项小组，去研究……去应对这场‘捏脸战争’。”
他终究还是做出了这个屈辱的决定。
他被迫放弃了自己既定的宣发节奏，开始被动地，跟着林默的步子走。
巨人，第一次被小人物打乱了阵脚。
……
同一时间，幻境工坊。
工作室里一片欢腾，泡面和可乐罐扔得到处都是，像一个刚刚结束了派对的大学宿舍。
猴子正站在桌子上，手舞足蹈地模仿着马天宇可能有的抓狂表情，逗得大家哈哈大笑。
只有林默，安静地坐在角落里，看着手机。
屏幕上，是来自投资人david的一条新消息。
没有长篇大论的分析，没有客套的祝贺。
只有一个单词。
“Genius.”（天才。）
林默笑了笑，关掉了手机。
他站起身，拍了拍手，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好了，各位。”
“庆祝到此为止。”
“战争，才刚刚打了第一枪。”
“马天宇很快就会反应过来，他会用更疯狂，更没有底线的手段来反扑。”
“我们，还有一个月的时间。”
他看着众人，眼神平静而坚定。
“现在，回去干活。”
猴子从桌子上跳了下来，嬉皮笑脸地凑过来。
“收到，老板！不过说真的，默哥，我感觉咱们好像还没开始卖游戏，就已经赢了啊！”
林默摇了摇头，嘴角却带着一丝笑意。
“赢？还早着呢。”
“马天宇的底牌，可不止是钱那么简单。”
“真正的硬仗，还没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