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我们的实时销量……”
“开……开始……起飞了！”
当陈阳用带着破音的颤声喊出这句话时，整个幻境工坊，陷入了一种比刚才面对ddoS攻击时，更加诡异的寂静。
所有人都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
胖子的嘴巴再次张成了“o”型。
猴子揉着眼睛，以为自己看花了。
苏轻语用手捂住了嘴，美眸中充满了难以置信。
魏东来那张古井无波的脸上，也写满了震撼。
起飞？
这个词，用在这里，简直是……太他妈含蓄了！
屏幕上，那条代表【黑域】实时销量的曲线，已经完全脱离了正常数据图表的范畴。
它不再是一条线，而是一堵墙！
一堵以摧枯拉朽之势，垂直向上，仿佛要捅破天际的，数据之墙！
“每……每分钟新增订单……一万……三万……八万！”
陈阳报数的声线，已经不是颤抖，而是在抽搐。
“十分钟内……全球新增销量……突破五十万份！”
“总销量……已经……已经超过了我们之前一百万份的预购总量！”
“还在涨！还在涨！上帝啊！它还在涨！”
“我的模型……我的所有模型……全都烧了！这他妈根本不是数据！这是神迹！”
陈-阳，一个坚定的唯物主义者，一个将数据奉为圭臬的理性主义者，第一次，对着屏幕，说出了“神迹”这个词。
因为眼前发生的一切，已经彻底超出了他的认知，摧毁了他的三观。
“发……发生什么了？”
猴子艰难地咽了口唾沫，扭头看向林默，仿佛在看一个真正的神棍。
“你……你又干了什么？！”
林默没有说话。
他只是拿起遥控器，打开了工作室里那面巨大的投影墙。
墙上，出现了全球最大直播平台twitch的首页。
而首页最顶级的，最显眼的推荐位上，挂着的，正是Asmongold那张因为狂喜而扭曲的脸。
视频的标题，被平台官方，用血红色的字体，加粗置顶：
【the King of Suffering is born! witness the 100 deaths and the Ultimate Victory!】
（受苦之王诞生！见证百次死亡与最终的胜利！）
视频的播放量，已经突破了三千万。
评论区，早已被“tAZ”的浪潮所淹没。
紧接着，林默切换了页面。
Youtube、bilibili、NicoNico……
全球各大视频网站，游戏区的热门榜单，在短短一个小时内，被同一个主题血洗了。
#挑战古达#
#今天你YoU dIEd了吗#
#史上最难游戏【黑域】#
#一个让你爱上死亡的游戏#
无数的主播，无数的玩家，疯了一样地涌入了【黑域】的世界。
他们不再是为了通关，不再是为了胜利。
他们，是为了“受苦”。
一场名为“受苦”的狂欢，在这一刻，正式席卷了全球。
玩家们惊奇地发现，当自己不再把死亡看作是失败，而是看作游戏体验的一部分时，整个世界都变得不一样了。
每一次被boss无情地摁在地上摩擦，不再是挫败，而是一种夹杂着痛苦和兴奋的“快感”。
每一次通过无数次尝试后，终于战胜强敌，那种从灵魂深处迸发出的巨大成就感，足以让任何一个成年人，激动得像个孩子。
“受苦”，成了一种潮流。
“YoU dIEd”，成了一句最酷的问候。
【黑域】的论坛里，画风也彻底变了。
“哈哈哈哈！我死了200次！终于见到第二个boSS了！我太牛逼了！”
“楼上的算什么？我还在古达门口，已经死了六个小时了！但我感觉我快悟了！”
“兄弟们！我发现一个邪道打法！可以把古达骗到悬崖边上推下去！虽然没有任何奖励，但真的好爽啊！”
“劝退？这游戏劝退个屁！这明明是筛选真正的玩家！那些连古达都打不过的，根本不配玩游戏！”
“独狼跌落神坛？放你娘的狗屁！这他妈是独狼一战封神！”
之前那些铺天盖地的速报和唱衰文，在此时此刻，显得如此可笑，如此不值一提。
它们就像是试图阻挡海啸的沙堡，瞬间就被玩家们用自己的真实体验和狂热情感，冲刷得无影无踪。
天穹大厦。
马天宇办公室里那片震耳欲聋的欢呼声，不知何时，已经停了。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看着大屏幕上，【黑域】那条已经冲破天际的销量曲线，和《苍穹之剑》那条在首小时爆发后，便开始迅速回落，趋于平缓的流水线。
两相对比，触目惊心。
如果说《苍穹之剑》的数据，是一场绚烂的烟火，爆发时惊天动地，但转瞬即逝。
那么【黑域】的数据，就是一场真正的火山喷发。
它起初沉寂，压抑，毫不起眼。
但一旦爆发，那奔涌而出的，是足以重塑整个地貌的，滚烫的岩浆！
“不……不可能……”
马天宇失神地喃喃自语。
“这不合逻辑……这不符合商业规律……”
“玩家……玩家怎么会喜欢这种东西？！”
他无法理解。
他用金钱，用流量，用最顶级的明星，用最成熟的商业模式，打造出了一款完美的“商品”。
而林默，那个他眼中的疯子，只是用最纯粹的“受苦”，就将他的一切，击得粉碎。
他输了。
输得如此彻底，如此荒诞，如此的……无法理解。
办公室的门被推开。
他的秘书，脸色惨白地走了进来。
“马……马总……”
“我们……我们《苍穹之剑》的玩家社区……”
“崩了。”
“大量充值的玩家，在体验了游戏后，开始疯狂退款和投诉，说我们是‘垃圾换皮游戏’，‘除了自动寻路一无是处’。”
“我们的评分……已经从‘好评如潮’，跌到了‘多半差评’……”
“而且……”
秘书的声音越来越小。
“m国最大的游戏媒体IGN和欧洲的GamersNexus，刚刚同时发布了紧急评测……”
“他们给了《苍穹之剑》……4分，评价是‘空洞乏味的赚钱机器’。”
“而给了【黑域】……”
“9.7分，评价是……‘一个开创时代的艺术品，一场通往伟大的，痛苦而光荣的朝圣之旅’。”
“噗——”
马天宇再也支撑不住，一口鲜血，猛地喷在了面前光洁如镜的办公桌上。
他的眼中，世界正在天旋地转。
……
Z国，Jc市。
某大学的家属楼里。
张教授，这位年过半百，在学术界德高望重的游戏设计专业教授，正皱着眉头，浏览着网络上关于【黑域】的，两极分化到极致的信息。
一边，是媒体最初报道的“销量惨淡”、“天才陨落”。
另一边，是玩家社区里，那场名为“受苦”的，他完全无法理解的狂欢。
“tAZ？”
“太真实了？”
“被一个怪物杀死一百次，这有什么真实的？”
“现在的年轻人，都怎么了？审美和价值观，已经扭曲到这种地步了吗？”
他想起了几个月前，那个叫林默的年轻人，和他那份被自己打了不及格的设计稿。
“毫无商业价值，傲慢无知的自娱自乐。”
这是他当初的评语。
可是现在，这份“自娱自乐”，正在全球范围内，掀起一场风暴。
而他亲手指导的，那些完全符合“商业逻辑”的学生，做出来的游戏，却在市场上激不起半点水花。
到底，是谁错了？
是这个时代疯了，还是我……已经老了？
一种强烈的不甘和好奇，像一根刺，深深地扎进了张教授的心里。
他颤抖着双手，握住了鼠标。
他打开了那个界面酷炫，他从未用过的“起源平台”。
搜索。
【黑域】。
看着商品页面上，那个孤独地坐在篝火旁的骑士背影，和那句“火焰渐熄，而王魂无主”的宣传语。
张教授的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一下。
他要亲眼看看。
他要亲自去体验。
这个被他全盘否定，却被无数玩家奉为神作的东西……
究竟，是个什么魔鬼！
他移动鼠标，点下了那个绿色的按钮。
【添加至购物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