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告人外守一判处无期徒刑，不得假释。”
法官的声音在肃穆的法庭内回荡。由于外守一对自己犯下的罪行供认不讳，审判进行得异常顺利。
法槌重重落下。
“咚——”
木质敲击声在寂静的空间里回荡，为这段长达十五年的噩梦画上了休止符。
走出法院，阳光毫无保留地倾泻而下，带着仿佛沁入身体中的暖意。
诸伏高明微微眯起眼睛，抬手松了松黑色的领带结。他转向身旁的弟弟，声音比平时柔和了许多：“结束了。”
“嗯，结束了。”
诸伏景光深深地闭了闭眼。再次睁开那双澄澈的蓝色眼眸时，眼底沉积多年的阴霾似乎被这耀眼的阳光彻底驱散。他扬起一个干净又明亮的笑容，像是终于卸下了某种无形的重担。
白川见月站在稍远一些的位置，安静地看着两兄弟的互动，银色的发丝被微风轻轻撩动。
诸伏高明看了一眼手表，表盘反射的阳光在地面上投下一小块光斑。
“快到中午了。要不要吃个午饭再回去？”他转头看向落后几步的银发青年，眼底漾起笑意，“正好这附近有家不错的餐厅。”
白川见月点头：“好啊。”
餐厅内，金灿灿的光透过落地窗洒进来，在洁白的桌布上投下菱形的光斑。空气中飘散着淡淡的咖啡香和烤面包的温暖气息，远处隐约传来刀叉碰撞的清脆声响。
诸伏高明解开西装外套的纽扣坐在座位上，翻开烫金菜单，指尖抚过羊皮纸状的纹理，发出沙沙的轻响。他的目光在甜点页多停留了几秒：“我记得这里的提拉米苏很特别。”
“哥哥居然会关注甜点？”诸伏景光眨了眨眼，转头对白川见月笑道，声音里带着几分促狭，“看来我们非得尝尝不可了。”
“嗯。”白川见月用勺子在冰水中不停地旋转，划出细小的漩涡，试图将里面的柠檬片转晕。玻璃杯壁上凝结的水珠顺着他的动作滑落，在桌布上留下深色的圆点。
点好了餐，侍者很快收走了菜单。
诸伏高明捧着桌上的水杯，细小的水珠润湿了指尖：“对了，我想卖掉现在的住宅。一个人住那么大的房子，打理起来稍微有点吃力。”他轻轻摩挲着杯壁，留下转瞬即逝的指纹，“景光有什么看法？”
诸伏景光将折成三角形的餐巾放在膝上，抬眼笑了笑：“没关系，哥哥决定就好。”
诸伏高明又转向白川见月：“shiro怎么想？”
“诶？”银匙在玻璃杯沿轻轻一碰，发出风铃般的清脆声响。白川见月抬起头，正对上那双温柔又专注的深蓝色眼眸，“什么时候卖？”
还只是有这样的想法而已。光是准备搬家就要忙一段时间了。诸伏高明拿起水杯抿了一口柠檬水。
“那就卖给我吧。”白川见月语气平淡的来了一句，却让正在喝水的人差点呛到。
“咳咳！”诸伏高明挡住上扬的唇角，发出无奈叹息，“那不是就没有意义了吗？”他摇了摇头，眼里闪过一丝笑意，“算了，还是保持原状吧。”
吃过主食，传说中特别的甜品被端了上来。
提拉米苏在透明的容器中展现出完美的层次——最上面的可可粉像是一层棕色的雾霭，中间的奶油奶酪的质地宛如被阳光晒暖的云朵，底层浸泡过咖啡酒的拇指饼干看起来格外绵软。
白川见月的手指在口袋边缘摩挲了一下，随即转向诸伏景光：“hiro，可以帮我拍张照片吗？”
“你又忘记带手机了吗？”诸伏景光掏出手机，语气里带着习以为常的无奈。
白川见月调整了一下甜点的位置，让阳光正好穿过玻璃杯：“和你们一起出来，不带也可以的吧。”
“以防万一，手机还是时刻带在身上为好。”诸伏高明声音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度。
“知道了。”银发青年发出了似乎很认真的声音。
诸伏景光举起手机，镜头里的画面让他不自觉地多停留了几秒——阳光落在玻璃杯上散成六芒星状，银发青年修长的手指轻搭在杯沿，对面的黑色袖口入镜一角，构成了一幅完美的构图。
“这样可以吗？”他将拍好的照片递向旁边的人。
白川见月凑近看了看，点头道：“拍得很好，谢谢hiro。”他指尖轻点屏幕，“这里的反光很漂亮。待会记得发给我。”
“现在就发。”诸伏景光的手指在屏幕上快速滑动，又抬起头问道，“shiro怎么突然想起来拍照了？”
“也许能拿来当漫画素材。”白川见月说着将诸伏景光的那份甜点往他面前推了推。他扬起一个过分灿烂的笑容，眼角弯成月牙状：“来，快点尝尝~”语气轻柔得像幼儿园老师哄孩子吃胡萝卜，堪称诡异。
诸伏景光握着勺子的手顿在半空：“知道了……”
白川见月眼睛一眨不眨：“记得告诉我感想。”
甜品时间突然追加了任务，还被这样灼灼的目光注视着，诸伏景光突然感受到一种莫名的压力。
闭上眼睛，他将甜点送入口中。云朵般绵密的奶酪立即在舌尖绽放，像是丝绸轻柔包裹住味蕾。紧接着，浓缩咖啡的微苦与咖啡酒的醇香交织涌现，完美中和了奶油的甜腻。拇指饼干吸饱了咖啡液，仍保持着恰到好处的韧性，在齿间产生令人愉悦的微妙抵抗。
白川见月一手枕在桌上托着脸颊，“怎么样？”
诸伏景光咽下口中的食物：“很好吃。”
“只有这点感想？”白川见月不依不饶的追问，上半身微微前倾。
被人这么盯着吃东西，有多少感想也说不出来啊。
诸伏景光：“这么想知道，shiro自己尝尝不就好了。”
“这怎么行呢？”白川见月的手指在桌面敲出轻快的节奏，“再努力一下啊萌江！”
诸伏景光：“……”吃个甜品还要怎么努力。
他干脆舀起一块提拉米苏送进了白川见月口中。
“唔！”嘴被堵住的银发青年立即转头专注地吃起了眼前的甜品。
“萌江？是shiro漫画里的蓝堂萌江吗？”诸伏高明问道。
诸伏景光点点头，耳尖微微发红：“嗯。”
“是以景光为原型创作的吗？”诸伏高明弯起唇角，喉间溢出一声低笑，“原来如此。”
“‘原来如此’是什么意思啊……”诸伏景光发出小声的不满，只瞪了对面的人一眼就很快垂下眼眸。
诸伏高明又笑了一声，却没有回答，转而低头品尝起自己的甜点。他优雅地切下一小块，动作标准的可以拿去当礼仪示范。
只留下诸伏景光一个人对着甜点发愣，心里像有只小猫在挠。他偷偷瞥了一眼正在专心吃甜品的shiro，又看了看故作高深的兄长，最终决定化疑惑为食欲，狠狠地挖了一大勺提拉米苏塞进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