蝴蝶谷的夜色渐浓，客厅里只开着一盏暖黄色的落地灯，把玥玥的影子拉得很长。她握着手机，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听筒里苟富贵的指责还在耳边回荡，像一根刺，扎得她心口发疼。
“我传递负面情绪？”玥玥气得发笑，声音里却满是悲凉，“苟富贵，你摸着良心说，你除了关心私立园的升学率，关心念星能不能跟上英文进度，还关心过她开不开心吗？她每天早上都要抱着我的腿哭，说‘妈妈我不想去幼儿园’，你知道吗？你见过她躲在被子里偷偷抹眼泪的样子吗？”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背景音里的键盘敲击声停了下来。玥玥以为苟富贵终于要反思，可下一秒，他固执的声音再次传来，带着不容置疑的强硬：“适应新环境本来就需要时间，哪个孩子刚上幼儿园不哭？不能一遇到问题就退缩，更不能把负面情绪传染给孩子！你这样只会让她更害怕上学！”
“退缩？”玥玥的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声音带着哽咽，却依旧带着最后的倔强，“我不是退缩，我是不想让我的孩子在恐惧里长大！你所谓的‘适应’，是让她每天活在害怕被批评、害怕跟不上的压力里，这不是成长，这是折磨！”
“我那是为了她的未来！”苟富贵的声音也提高了几分，语气里满是不耐烦，“你以为放任她待在舒适区里就好吗？等她上了小学，跟不上其他同学的进度，被老师忽视，被同学嘲笑，到时候你又该后悔了！”
“后悔？我现在最后悔的，就是当初听了你的话，让她去那个根本不适合她的私立园！”玥玥对着电话喊出这句话，积压了许久的委屈、愤怒和失望，在这一刻彻底爆发，“我原以为你去幼儿园探望后，会看到她的孤单，会心疼她的委屈，可我没想到，你还是只在乎你的‘未来规划’，只在乎你的‘不能输’！你根本就不关心念星到底想要什么！”
电话那头再次陷入沉默，只有轻微的呼吸声传来。玥玥握着手机，眼泪无声地滑落，滴在沙发上，晕开一小片湿痕。她知道，再争辩下去也没有意义，苟富贵的固执已经深入骨髓，他永远都不会理解，对于一个四岁的孩子来说，快乐和安全感，比所谓的“未来”更重要。
“我没什么好跟你说的了。”玥玥的声音变得异常平静，平静得像一潭死水，“以后念星的事，我自己会处理，不用你管。”
说完，她不等苟富贵回应，直接按下了挂断键。听筒里传来的“嘟嘟”忙音戛然而止，客厅里瞬间恢复了寂静，只剩下她压抑的哭声。
不知过了多久，玥玥擦干眼泪，站起身，走到念星的卧室门口。她轻轻推开一条缝，看到女儿睡得很熟，小眉头却微微皱着，小手紧紧攥着兔子玩偶的耳朵，像在做什么不安的梦。
玥玥的心像被针扎一样疼，她轻轻走进去，帮女儿掖好被角，在她额头亲了一下，小声说：“念星别怕，妈妈不会再让你受委屈了，以后妈妈会保护好你。”
回到客厅，玥玥拿起手机，翻出溪畔公立园陈园长的联系方式。她深吸一口气，按下了拨号键，电话接通后，她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坚定：“陈园长您好，我是玥玥，我想给念星办理入园手续，越快越好。”
挂了电话，玥玥坐在沙发上，看着窗外的月光，心里的失望渐渐被一种决绝取代。她知道，她和苟富贵之间的信任，已经在一次次的争吵和指责中彻底崩塌了。以前，她还抱着一丝希望，希望他们能为了念星好好沟通，好好和解，可现在她明白，有些固执，永远都无法改变；有些伤害，一旦造成，就再也无法弥补。
她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保护好念星，让她远离争吵和恐惧，在一个充满爱的环境里开心地长大。至于她和苟富贵之间的关系，或许，从她决定独自给念星办理入园手续的那一刻起，就已经走到了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