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的书房里，只有电脑屏幕亮着微光。苟富贵盯着评论区那条新跳出的留言，指尖在鼠标上摩挲了很久——“作者大大，今天的章节看完啦，真希望阿贵能再勇敢一点，别让钢琴女孩等太久呀～”
用户名依旧是“玥玥的小钢琴”，语气里带着点撒娇似的期待，像根羽毛轻轻挠在他心上。这半个月，他们借着评论区的“暗号”，把过去没说开的误会、藏在心里的在意，都揉进了对“阿贵”和“钢琴女孩”的讨论里。他知道她懂了他的自卑，她也知道他懂了她的期待，可隔着屏幕和小说角色，总还差最后一步。
苟富贵点开小说后台的私信界面，光标在对话框里闪了又闪。他打了又删好几段话——“最近有空吗？想跟你聊聊”太刻意，“关于小说的情节，我有话想跟你说”又太绕，最后，他只留下一句最直白也最郑重的话：“蝴蝶谷的热茶，我还想再喝一次。”
“蝴蝶谷”是他们初遇的茶馆。去年冬天，他去那里谈合作，正好遇到玥玥在茶馆的角落弹钢琴，手指冻得发红，却还是弹得很认真。他当时就坐在窗边，点了一壶热茶，听她弹完了整首《后来》。后来玥玥签约富贵传媒，他还笑着跟她说：“第一次见你，就觉得你的琴声该被更多人听到。”
按下发送键的那一刻，苟富贵的心跳突然漏了一拍。他关掉私信界面，又忍不住重新打开，反复确认消息已经发送成功，才靠在椅背上，盯着天花板发呆。他甚至能想象到玥玥看到消息时的样子——会不会先是愣一下，然后嘴角慢慢翘起来？会不会觉得他太唐突，还是会明白他的心意？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书房里的挂钟“滴答”作响，每一声都像敲在他心上。他拿起手机又放下，刷新了无数次后台，就在他快要以为玥玥不会回复的时候，私信图标突然亮了起来。
他几乎是立刻点了进去，屏幕上只有一个字——“好”，后面跟着一个小小的钢琴表情，黑白琴键的图案，可爱得像她弹钢琴时眼里的光。
苟富贵盯着那个表情，突然笑了。压在心底半个多月的阴霾，那些犹豫、忐忑、怕被拒绝的不安，好像都被这一个字、一个表情驱散得干干净净。他起身走到窗边，拉开窗帘，窗外的月光正好，清清淡淡地洒在楼下的街道上，和他们初遇时蝴蝶谷的夜色一模一样——那天晚上也是这样的月光，映着茶馆的玻璃窗，把她弹钢琴的影子拉得很长，温柔得让他记了很久。
他拿起椅背上的外套，又想起什么，转身回到书桌前，从抽屉里拿出一个小小的锦盒。里面装着一枚钢琴造型的胸针，是他前几天在文创店看到的，银质的琴键上镶着细碎的水钻，像她弹琴时指尖落下的光。当时他就想着，要是有机会见到她，一定要送给她。
苟富贵把锦盒放进外套口袋，拿起车钥匙出了门。楼道里很安静，他的脚步声在空旷的走廊里回响，带着点抑制不住的轻快。走到小区门口，他打开车门坐进去，发动汽车的时候，特意把手机铃声换成了玥玥弹的那首安眠曲——轻柔的钢琴声在车厢里响起，他握着方向盘的手，都跟着放松下来。
车子驶进夜色里，沿着熟悉的路线往蝴蝶谷茶馆开去。路上的车不多，月光透过车窗洒在他脸上，他想起第一次约玥玥去茶馆时的场景——当时他还怕她会拒绝，紧张得提前半小时就到了，点了她喜欢的桂花乌龙，反复确认茶水温度刚好才敢发消息。
而现在，他不用再提前半小时去等，不用再反复确认茶水温度，因为他知道，这一次，她会来，会带着和他一样的期待，赴这场久等的约。
车子停在蝴蝶谷茶馆门口的时候，苟富贵看了一眼时间，晚上十点半，离他们约定的十一点还有半小时。他没有立刻下车，而是坐在车里，看着茶馆的灯光——和去年冬天一样，门口挂着的红灯笼亮着，玻璃窗里映着暖黄的光，隐约能听到里面传来的轻音乐。
他拿出手机，给玥玥发了条消息：“我到了，在门口等你，不急。”
没过多久，手机就响了，是玥玥的回复：“我也快到啦，刚收拾好琴谱，马上就到～”后面依旧跟着那个钢琴表情。
苟富贵把手机放进兜里，推开车门走了下去。夜晚的风有点凉，他裹了裹外套，却一点也不觉得冷。他站在茶馆门口的红灯笼下，看着远处的路口，心里满是期待——他好像已经能看到玥玥走过来的样子，穿着她常穿的白色连衣裙，怀里抱着琴谱夹，看到他的时候，眼睛会像星星一样亮起来。
茶馆里的伙计看到他，笑着打招呼：“苟先生，好久没来了，还是老位置吗？”
苟富贵点点头：“对，老位置，再泡一壶桂花乌龙，等一位朋友。”
“好嘞！”伙计应着，转身去准备茶水。
苟富贵走到靠窗的老位置坐下，看着窗外的月光，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桌面。他想起这半个月在评论区的互动，想起她精准戳中他心事的那条留言，想起她回复的那个“好”字，心里忽然觉得，所有的等待都是值得的。
他从口袋里拿出那个锦盒，轻轻放在桌子的另一边，刚好是她坐下时能看到的位置。他想象着她看到胸针时的表情，嘴角又忍不住向上扬了扬。
窗外传来熟悉的脚步声，苟富贵抬起头，正好看到玥玥从路口走过来。白色的连衣裙在月光下泛着柔和的光，她怀里抱着琴谱夹，看到他的时候，眼睛果然亮了起来，远远地就朝他挥了挥手。
苟富贵站起身，朝着她走过去，心里的话在嘴边打转，最后只化作一句温柔的问候：“路上冷不冷？快进来，茶已经泡好了。”
玥玥摇摇头，笑着说：“不冷，月光这么好，走过来还觉得挺舒服的。”
两人并肩走进茶馆，暖黄的灯光落在他们身上，把影子叠在一起。伙计端着桂花乌龙过来，茶香袅袅，和初遇时一样。苟富贵看着玥玥坐在对面，指尖轻轻碰了碰茶杯，忽然觉得，原来有些约定，不管等多久，只要最后是她，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