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莽脸色有些难看,他确实接到了赵元明“谨慎行事,可接受宝芝堂协助”的暗示。
但久居官场的他,早就对于阳奉阴违的事情习以为常。
当时的他,根本没有把郡守的话放在心里。
更重要的是,孙家和百草阁的人,暗中给了他好处,让他想办法“顺利”完成任务,最好能抓住宝芝堂或蛮族的把柄。
就在他犹豫之时,后面马车里的孙家管事,忍不住探出头来,阴阳怪气地说道:
“张东家真是手眼通天,连城卫军的路都要管了?”
“这黑松林莫非成了你宝芝堂的私产不成?”
“我看有些人就是太自以为是了!以为有点本事,就开始目中无人了!”
张阳目光冷冷地扫过去:
“这位是?”
“在下孙府管事,孙旺!”那人自报家门,语气傲慢。
“原来是孙家的人。”
张阳语气平淡,“孙家上次意图强占药田,袭击官差,已然伏法。没想到还有余孽关心郡务,真是忠心可嘉啊!”
这话如同一个耳光,狠狠扇在孙旺脸上,揭开了孙家的伤疤。
孙旺顿时面红耳赤,气得说不出话来:“你!”
赵莽见气氛僵住,怕事情闹大,只好打断道:
“好了!既然张东家好意,那便前方引路吧!不过,若是耽误了公务,你可担待不起!”
他最终还是选择了暂时妥协,毕竟小命更重要。
而且他也想看看,张阳到底要耍什么花样。
“赵大人放心,绝不会耽误公务。”
张阳微微一笑,挥手让护卫们让开道路,自己则与铁牛、周教头走在最前面引路。
他没有走往常的平坦路线,而是“精心”选择了一条更加崎岖,靠近毒瘴区和凶兽领地的路径。
其实,这些地方如果是久经战场的士兵,稍微小心一点,还是没有太大危险的。
可是赵莽的这些手下,安居乐平已久,早已没有了当初的血性。
遇事都是先想着保全自己,如果真遇到战事,估计很快就会成为逃兵。
一路上,张阳不断“好心”提醒。
“大人小心,左边那片沼泽常有毒蝎出没。”
“右边那片林子,昨日还听到熊嚎,怕是大家伙,而且还是成群结队的生活呢!”
“前面那段路,雾气有些怪异,最好含服避毒丹。”
起初,赵莽还将信将疑,认为张阳是在危言耸听。
但很快,他们就遇到了麻烦。
先是几个士兵不小心陷入了泥泞的沼泽,虽然被拉出来,但弄得狼狈不堪。
接着,一群受到惊扰的毒蜂从林间飞出,追着队伍蜇了好几个人。
虽然及时用药,但也疼痛难忍,士气大跌。
再往前,空气中的雾气果然变得浓绿诡异,带着淡淡的腥味。
几个普通的士兵吸入后,立刻感到头晕目眩,差点倒地。
吓得赵莽赶紧下令全员服用避毒丹,加快速度通过。
张阳提供的避毒丹效果显着,倒是让赵莽对他的话又信了几分。
经过这一连串的“意外”,城卫军队伍早已没了出发时的威风。
一个个灰头土脸,小心翼翼,速度慢如蜗牛。
坐在马车里的孙旺和百草阁账房,更是被颠得七荤八素,叫苦不迭。
直到傍晚时分,队伍才艰难地抵达了第一处预定设立界碑的地点——距离张阳主要药田不远的一处山坡。
众人已是人困马乏。
赵莽看着西沉的落日,和周围阴森森的树林,也没了立刻干活的心思,下令就地扎营,明日再立碑。
张阳则“热情”地表示,可以安排护卫帮忙警戒,防止夜间凶兽袭击。
赵莽看了看自己手下疲惫不堪的士兵,只好勉强同意。
是夜,营地周围果然不时传来令人毛骨悚然的兽吼声。
甚至还有几双绿油油的眼睛在黑暗中窥视,引得营地一阵紧张。
铁牛带着护卫和几名蛮族战士,“英勇”地驱赶了“野兽”,赢得了城卫军士兵们的一些好感。
赵莽坐在营帐中,听着外面此起彼伏的兽吼,脸色阴沉。
他算是看出来了,这张阳是铁了心要捣乱,而且这黑松林也确实邪门。
孙旺和百草阁账房凑过来,催促他明天必须强硬起来,尽快立碑。
赵莽烦躁地挥挥手,将他们赶了出去。
他第一次觉得,这趟差事,接得实在烫手。
而远处,张阳站在一处高地上,望着山下灯火摇曳的营地,嘴角勾起一抹冷意。
第一回合的下马威,效果不错。
但这,仅仅只是个开始。
明天,才是好戏上演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