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家小公子陆怀瑾那场极尽奢华盛大的满月宴,如同在平静的湖面投下了一颗璀璨的宝石,激起的涟漪在接下来的日子里,依旧在各个圈层中扩散、回响。媒体们用尽溢美之词报道着那天的盛况,网络上流传着少量经允许发布的高清照片——陆忠琛抱着婴儿的沉稳,林宛瑜依偎在旁的幸福微笑,女儿念念天真烂漫的表情……每一帧画面都被反复解读,琛瑜集团的声望和陆氏家族的公众形象,被推上了一个新的高度。
然而,繁华落尽,生活终究要回归日常。只是这日常,对于位于金字塔顶端的陆家而言,也注定与平凡二字相去甚远。
满月宴结束后第二天,陆忠琛便恢复了雷打不动的清晨作息。天光未亮,他已在庄园内特设的武道室内,完成了每日的古武修习。气息绵长,动作如行云流水,每一招每一式都蕴含着强大的力量。汗水浸湿了他的练功服,却让他那双深邃的眼眸更加锐利清明。强大的武力,是他能一次次化解危机、保护至亲的底气之一。
冲过澡,换上熨帖的手工西装,他出现在餐厅时,已然是那个掌控千亿商业帝国的冷峻总裁。只是,在目光触及正在喂儿子吃辅食的林宛瑜和叽叽喳喳说着学校趣事的女儿时,那份冷峻才会冰雪消融,染上人间烟火的温度。
“爸爸早安!”念念像只快乐的小鸟。
“早,宝贝。”陆忠琛走过去,先是俯身亲了亲女儿的额头,然后又自然地揽住林宛瑜的肩膀,在她颊边落下一吻,再低头看着挥舞着小手的儿子,眼神柔和,“怀瑾昨晚睡得怎么样?”
“挺好的,就醒了两次。”林宛瑜抬头对他笑了笑,眼底有着淡淡的青黑,但精神很好,“倒是你,昨天应酬那么累,怎么不多睡会儿?”
“习惯了。”陆忠琛在主位坐下,拿起今天的财经报纸,“集团还有很多事。”
早餐在温馨的氛围中进行。但若有心观察,会发现陆忠琛在浏览报纸和偶尔瞥向平板电脑上跳动的实时股价时,眼神会比以往更加专注,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审视。满月宴上阿震汇报的消息,像一根细小的刺,扎在他的心头。赵天枭,这个名字,以及其背后所代表的潜在威胁,让他不敢有丝毫懈怠。
送念念上了前往国际幼儿园的专属校车后,陆忠琛的座驾也驶向了琛瑜集团总部。那栋高耸入云的摩天大楼,在晨曦中熠熠生辉,是这座城市经济活力的象征。
顶层,总裁办公室。
巨大的落地窗外是繁华的都市景致,室内却安静得能听到中央空调细微的出风声。陆忠琛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后,面前站着以阿震为首的几位核心安保与情报负责人。气氛与早餐时的温馨截然不同,透着一种冰冷的严肃。
“老板,这是初步追踪到的,与赵天枭有关联的几个境外账户信息,资金流向复杂,经过多次中转,最终指向几个注册在维京群岛和开曼群岛的空壳公司。”阿震将一份加密文件放在桌上。
“这是我们对赵天枭近期接触过的所有非常规渠道人员的监控记录。其中三个活跃于灰色地带的私家侦探,我们已经通过第三方施加压力,让他们暂时‘休息’了。另外,我们监测到,有人试图通过黑客手段,入侵夫人早年就读大学的校友数据库,以及她初入社会时短暂工作过的一家小型画廊的客户存档。攻击被我们的防火墙拦截,但对方的技术很专业,痕迹清理得很干净。”另一名负责网络安全的情报主管补充道。
陆忠琛沉默地翻看着文件,指尖轻轻敲击着光滑的桌面,发出规律的叩击声。这声音在寂静的办公室里,仿佛敲在每个人的心上。
“目标很明确,”陆忠琛终于开口,声音低沉而冷冽,“他在挖宛瑜的过去。想找什么?无关紧要的旧事?还是……试图构造什么‘污点’?”
他抬起眼,目光如鹰隼般扫过面前的下属:“我不管他用意何在,任何试图靠近、调查、乃至仅仅是觊觎我家人的人,都是敌人。对敌人,我们该怎么做?”
“清除威胁,老板!”阿震毫不犹豫地回答。
“很好。”陆忠琛身体微微前倾,带来一股强大的压迫感,“第一,继续深挖资金流向,我要知道赵天枭的钱最终流向了哪里,买了什么,雇了谁。第二,对所有可能被利用来调查宛瑜过去的渠道,进行彻底清理和加固。我不希望再听到任何类似的黑客尝试成功或失败的消息。第三,”他顿了顿,眼中寒光一闪,“启动对赵家核心产业的全面摸底。我要知道他们每一个项目的资金链状况,主要合作伙伴,乃至他们高管层的个人喜好和弱点。记住,要绝对隐秘。”
“是!”
“下去安排吧。”
几人领命,悄无声息地退出了办公室。
陆忠琛站起身,走到落地窗前,俯瞰着脚下车水马龙的城市。阳光照耀在玻璃幕墙上,反射出刺眼的光芒,却照不进他此刻幽深的眼底。赵天枭像一条隐藏在草丛中的毒蛇,吐着信子,耐心等待着致命一击的机会。而他,陆忠琛,绝不会给对方任何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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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在城市另一端,一座外表低调、内部却戒备森严的私人会所内。
赵天枭正坐在一间装潢奢华的书房里,手里把玩着一支昂贵的古巴雪茄。他年纪与陆忠琛相仿,但气质截然不同。陆忠琛是内敛的霸气与沉稳,而赵天枭则带着一股草莽出身的狠戾与精明,眼神阴鸷,嘴角习惯性地向下撇着,仿佛对世间万物都带着不满与算计。
他面前巨大的电子屏幕上,正分屏显示着各种信息流——股市行情、海外新闻,以及……几张陆忠琛一家在满月宴上被偷拍到的照片。照片上,陆忠琛抱着孩子,林宛瑜挽着他的手臂,笑容温婉。
“家庭美满,事业登顶……呵呵,真是让人羡慕啊,陆总。”赵天枭嗤笑一声,声音沙哑,带着浓浓的嘲讽意味。他狠狠吸了一口雪茄,吐出浓重的烟雾。
杨雨晨那个蠢货,自以为搭上了境外势力就能扳倒陆忠琛,结果输得一败涂地,彻底成了弃子。但他赵天枭不同,他起家于微末,什么肮脏手段没见过?什么险境没闯过?他比杨雨晨更懂得隐忍,也更清楚陆忠琛的软肋在哪里。
硬碰硬?那是莽夫的行为。陆忠琛本身的实力深不可测,琛瑜集团如今更是铁板一块。想要撼动这棵参天大树,必须找到它最脆弱的根系。
而在他看来,这根系,就是林宛瑜。
门被轻轻敲响,一个穿着黑色西装、面容精干的心腹走了进来,恭敬地垂首:“老板。”
“说。”赵天枭没有回头,依旧看着屏幕上的照片,目光最终定格在林宛瑜的脸上。
“我们尝试接触和收买的几个渠道,最近都遇到了麻烦。要么突然被调查,要么就联系不上了。入侵数据库的行动也失败了,对方有顶尖的防御系统。”心腹低声汇报,“另外,我们监测到,琛瑜集团内部,似乎有一些不同寻常的数据访问权限变更和安保巡逻路线调整,虽然很细微,但……像是某种未雨绸缪的征兆。”
赵天枭闻言,非但没有动怒,反而咧开嘴,露出一口被烟熏得微黄的牙齿,笑了:“果然警觉。陆忠琛要是连这点动静都察觉不到,那他也不配做我的对手了。”
他转动座椅,面向心腹:“这说明我们找对方向了。他越是在意,越是防护严密,就证明林宛瑜这个点,越是有价值。”
“那……老板,我们接下来?”
“硬的不行,就来软的;明的不行,就来暗的。”赵天枭眯起眼睛,像一只老谋深算的狐狸,“陆忠琛把林宛瑜保护得太好,我们很难直接从她身上找到突破口。但是,一个人只要活在这个世界上,就总会留下痕迹,总会有相关联的人和事。”
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狡诈的光:“去查,重点查林宛瑜在嫁给陆忠琛之前,除了那个废物前夫和陈浩,还有没有其他关系密切的朋友、同学、老师?尤其是那些可能对她有过好感,或者有过什么不为人知交集的男性。还有,她搞的那个慈善基金会,账目干净吗?经手的人有没有可能被利用?哪怕是再微小的可能性,也给我挖出来!”
他要用最细致、最耐心的方式,编织一张无形的网,从林宛瑜的过去和现在,寻找哪怕一丝丝的裂痕或者可以扭曲利用的“素材”。他不信,一个看似完美的女人,真的会没有一点可供攻击的弱点。
“是,老板!我们会动用所有资源,从最不起眼的地方开始查起。”
“记住,要慢,要细,像梳头发一样,一缕一缕地给我梳过去。”赵天枭强调,“在找到确切的突破口之前,不要打草惊蛇。陆忠琛不是杨雨晨,我们只有一次机会。”
心腹领命而去。
书房里再次只剩下赵天枭一人。他重新将目光投向屏幕上的林宛瑜,眼神复杂,混杂着嫉妒、贪婪和一种毁灭性的欲望。
“陆忠琛,你拥有的一切,都太完美了……完美得让人忍不住想把它打碎。”他喃喃自语,声音在烟雾缭绕中显得模糊而阴森,“就从你的心尖儿上开始吧。我很期待,当你发现你视若珍宝的妻子,陷入麻烦的漩涡时,你会是什么表情……”
他掐灭了雪茄,拿起内部电话,接通了另一个线路:“喂,是我。之前让你物色的,那个在琛瑜集团内部,埋得最深、也最不容易被查到的‘钉子’,可以开始考虑激活前的准备了。等我命令。”
电话那头传来简洁的回应:“明白,赵爷。”
暗流,在阳光照不到的角落,开始加速涌动。一方是为了守护圆满而筑起铜墙铁壁,另一方则是为了摧毁这圆满而耐心寻找着最细微的缝隙。一场围绕着林宛瑜,实则直指陆忠琛核心的暗战,悄然拉开了序幕。平静的海面之下,巨大的阴影正在缓缓上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