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清宫的丹陛上总飘着一股奇怪的味道，像是檀香混着硫磺，偶尔还夹杂着户部奏折的霉味。李小满跪在冰凉的青砖上，看着嘉靖皇帝用金簪在他画的“修仙进度甘特图”上戳来戳去，心里直打鼓——这图是他熬夜用朱砂和墨汁画的，横轴标着“百日飞升计划”，纵轴写着“灵力值”，而代表实际进度的红线，刚从0.00%爬到0.01%。
“这个‘打通任督二脉前置任务’，”嘉靖指着红线上的第一个节点，金簪差点戳穿宣纸，“就是指永定河的风车？”
“正是陛下。”小满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仙气飘飘，“经脉者，水道也；灵力者，水流也。风车引水，便是疏通大地经脉，积攒天地灵气，为陛下飞升打基础。”他偷偷瞟了眼站在旁边的严世蕃，这家伙正盯着图上的“优先级”标注，嘴角撇得能挂油壶。
上周提交“百日飞升计划表”时，小满把“修水利”“炼钢铁”这些事全写成了修仙术语：每日巡查工地叫“巡山采气”，工匠培训叫“点化弟子”，连给徐阶送图纸都成了“与道友论道”。没想到嘉靖非但没起疑，反而天天催着要“进度汇报”。
“那这个‘筑基期材料筹备’，”嘉靖又指向图中用黄笔圈出的部分，“为何迟迟未有进展？”
小满心里咯噔一下——这其实是指高炉炼铁的筹备。他早料到会被问，从袖袋里掏出另一张图纸：“陛下请看，此乃‘聚灵鼎’设计图。需用精铁三千斤，炭火百担，方能炼出‘先天元气’。只是……”他故意顿了顿，“户部说库存铁料不足，怕是要耽误些时日。”
这话刚说完，严世蕃立刻出列：“陛下，仙师有所不知，国库铁料皆用于军器，若要挪用，恐边防有失。”他斜睨着小满，“再说，这铁疙瘩如何能炼出元气？依老臣看，不如加派徭役，多采些朱砂玉石，方为正道。”
小满差点笑出声。严世蕃这话明摆着是想把水搅浑——他家里的铁矿作坊占了顺天府一半的产量，说什么国库不足，纯属放屁。
“严大人有所不知。”小满展开图纸，指着高炉的截面图，“此鼎非比寻常，下层为‘地火阵’（燃烧室），中层为‘转灵仓’（熔炉），上层为‘凝气口’（烟囱）。需用风车带动鼓风，方能达到‘九九炼神’之温。”他特意加重“风车带动”四字，余光瞥见徐阶在偷偷点头。
嘉靖盯着图纸看了半晌，突然问：“依仙师之见，何时能炼出‘先天元气’？”
“若铁料充足，半月可成。”小满笃定道，“只是需调派工部工匠百人，还要……”他故意拖长音，“严大人掌管的顺天府铁矿，需按‘纯度参数’（含铁量）供货，不可掺砂石。”
严世蕃的脸瞬间涨成猪肝色。顺天府铁矿的猫腻他最清楚，往年给国库送的铁料，三成都是砂石。若按“纯度参数”供货，他至少要少赚三成利。
“陛下，”徐阶突然开口，“老臣以为，仙师的‘聚灵鼎’关乎飞升大业，理应优先筹备。户部可从盐税中拨银万两，用于采买铁料。”他顿了顿，慢悠悠地补充，“至于铁矿纯度，不如请锦衣卫派专人监工，免得宵小之辈以次充好，耽误了陛下的大事。”
这话正说到嘉靖心坎里。他最恨别人糊弄他修仙，当即拍板：“准奏！陆炳，派你的人去顺天府盯着，若有差池，提头来见！”
站在角落的陆炳躬身领命，眼神扫过严世蕃时，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嘲讽。
退朝时，小满被寿安郡主堵在汉白玉桥边。小姑娘举着个竹简本子，上面画满了歪歪扭扭的符号：“先生，这是我给你的‘修仙进度注释’。”她指着其中一个笑脸符号，“这里写的‘徐阶（点赞）’，是说徐大人帮你说话啦。”
小满接过竹简，看见郡主在“严世蕃（撇嘴）”旁边画了个哭脸，忍不住笑出声。他突然想起现代公司里的周报，老板总爱问“KpI完成多少”，没想到穿越到明朝，给皇帝的“修仙周报”也是一个德行。
回到住处，小满赶紧给笔记本开机。屏幕亮起的瞬间，他调出甘特图的电子版，在“聚灵鼎”那一项后面加了个括号：（预计遭遇严党阻挠，需徐阶+锦衣卫双重护航）。电量还有15%，够他写份详细的“项目风险评估报告”了。
窗外传来更夫打更的声音，小满望着月光下的紫禁城，突然觉得自己像个给奇葩甲方做项目的pm。甲方要的是“飞升成仙”，他给的是“科技兴国”，还得天天编瞎话把两者强行绑定。
“不过0.01%也好。”他对着屏幕喃喃自语，“总比原地踏步强。”
第二天一早，小满刚到工部，就听说严世蕃称病告假了。据小太监说，昨晚严府传出消息，说严大人被“聚灵鼎”的图纸气得吐血——这大概是他这周收到的最好的“项目反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