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头灯晕染开一圈暖黄的光域,将相拥的两人笼罩其中,隔绝了窗外的夜色与纷扰。
先前那番缠绵的深吻,如同点燃了干燥原野的星火,让压抑已久的渴望在空气中无声地蔓延、燃烧。
江水溶的手臂环着严隽纤细却不再冰冷的腰肢,掌心隔着丝质睡袍,能清晰地感受到她身体的温热与微微的颤栗。
他低头,鼻尖轻蹭着她泛着淡淡馨香的发顶,呼吸灼热而粗重。
他是个正常的、血气方刚的男人,心爱的女人就在怀中,夜夜同榻而眠却要强行克制,其中的煎熬只有他自己知道。
严隽同样心潮起伏。
她能感觉到他胸腔里剧烈的心跳,以及那具坚实躯体所散发出的、几乎要将她融化的热意。
她并非无知无觉,这些日子的朝夕相处,江水溶毫不掩饰的爱意与呵护,早已将她的心湖彻底搅动。
她也渴望更亲密的接触,来抚平那场生死劫难留下的无形创口,来确认这份失而复得的深情。
然而,她同样记挂着他肩胛处那道为了护她而留下的狰狞伤口。
两人心中萦绕着同样的顾虑,却又被更汹涌的情感推动着。
江水溶的吻再次落下,这次不再是狂风暴雨,而是细密如春雨,沿着她优美的颈项线条,一路向下,带着无比的珍视与试探。
他的手带着薄茧,有些迟疑地、极其缓慢地抚上她睡袍的系带。
严隽的身体瞬间绷紧了一瞬,不是抗拒,而是一种混合着紧张与期待的本能反应。
她没有推开他,反而将脸更深地埋进他的颈窝,细微的鼻息拂过他的皮肤,带来一阵战栗。
这无声的鼓励,让江水溶的血液似乎都沸腾了起来。
他手指微动,正要解开那碍事的束缚——
动作却猛地顿住。
他像是突然被一盆冷水浇醒,想起了自己肩膀上还缠着的纱布。
激烈的动作必然会牵扯到伤口,若是裂开,血染衣袍,岂不扫兴,更会让她担心愧疚?
一股强烈的挫败感和自我嫌弃涌上心头。
他喉结滚动,发出一声极其压抑的、带着懊恼的闷哼:“唉!这……该死的伤!”
话音未落,他像是用尽了全身力气,猛地向后退开些许,重重地躺回自己那侧的枕头上,抬起未受伤的手臂遮住了眼睛,胸膛剧烈起伏,试图平复那几乎要破体而出的躁动。
预期的亲密没有到来,取而代之的是他戛然而止的克制和那声充满懊恼的叹息。
严隽微微一怔,随即明白了过来。
看着他因为强忍欲望而紧绷的下颌线和那副“生无可恋”的模样,她非但没有觉得被冒犯,反而心底最柔软的地方被狠狠触动了。
这个平日里看似痞气不羁、天不怕地不怕的男人,在此刻,却因为怕牵扯伤口让她担心,而选择强行压抑自己。
她侧过身,主动靠近他,伸出冰凉细腻的手指,轻轻将他遮眼的手臂拉了下来。
江水溶有些愕然地看向她,眼底还残留着未褪的情欲和几分狼狈。
严隽没有回避他的目光,那双清冷的眸子在灯光下漾着水色,比任何时候都要柔和。
她主动倾身,将自己温软的身子贴近他炽热的胸膛,一只手小心翼翼地避开他的伤处,轻轻环住他的腰,将脸颊贴在他的心口,听着那里如同擂鼓般的心跳。
她的声音很轻,带着一种罕见的、近乎蛊惑的温柔,在他耳边低语:
“没事的……”
她顿了顿,感受到他身体的僵硬,补充道,声音虽低,却异常清晰,“伤……已经好了很多了……小心些,碰不到……”
这话如同最有效的许可,瞬间击溃了江水溶所有的理智和克制。
“真的?”
他的声音沙哑得不成样子,带着难以置信的狂喜和最后一丝确认。
“嗯……”
严隽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应允,脸颊绯红,主动仰起头,吻了吻他的下颌。
这一下,如同点燃了最后的引信。
江水溶不再犹豫,猛地翻身,这一次,动作却极尽温柔小心,如同对待世间最珍贵的易碎品。
他小心翼翼地避开右肩,用左臂支撑着身体,深深地吻住了她。
衣衫不知何时悄然滑落,暖黄的灯光勾勒出交叠的身影,喘息声与压抑的低吟交织成夜晚最动人的乐章。
他每一个动作都充满了克制的爱怜,而她生涩却坚定的回应,则是给予他最热烈的鼓励。
汗水浸湿了额发,疼痛被抛到九霄云外,此刻只剩下最原始、最亲密的情感交融,将两颗饱经磨难的心,彻底紧密地联结在一起。
不知过了多久,风停雨歇。
卧室里弥漫着旖旎的气息。
江水溶侧躺着,将严隽紧紧搂在怀里,下颌抵着她的发顶,两人身上都覆盖着一层薄汗,心跳渐渐归于平稳。
激情退去,理智回笼,但那份紧密相连的感觉却愈发深刻。
“还好吗?”
江水溶低声问,手指轻柔地抚摸着她的手臂,语气里带着事后的温存与关切。
“嗯。”严隽慵懒地应了一声,往他怀里缩了缩,感受着前所未有的安心与满足。
短暂的温存沉默后,严隽率先将思绪拉回了现实。
她抬起眼,看向江水溶,眼神恢复了平日的清亮与冷静:“君绮罗的话,虽然不能全信,但关于我叔叔姑姑他们……恐怕并非空穴来风。”
江水溶的神色也凝重起来,点了点头:“嗯。如果严家内部真的被渗透得这么深,那情况比我们想象的更麻烦。他们在暗,我们在明。”
“不能一直被动防守。”严隽沉声道,“必须想办法化被动为主动。”
“你有什么想法?”江水溶知道,在商战和谋略上,严隽比他更擅长。
严隽沉吟片刻,眸中闪过一丝锐光:
“既然他们喜欢在暗处搞小动作,那我们就引蛇出洞。可以利用严氏集团接下来的一个重要项目,或者……放出一些关于我们掌握了‘光明会’某些关键证据的假消息。”
江水溶眼睛一亮:“钓鱼执法?这主意不错!那群蠹虫,为了利益和自保,肯定会坐不住,自己跳出来。”
“嗯。”严隽点头,“具体细节还需要周密计划。尤其是消息放出的渠道和方式,必须足够逼真,又能让我们掌控局面。”
“这件事交给刘章和风敏去运作,他们更专业。”江水溶建议道,“我们目前的首要任务,还是从君绮罗嘴里撬出更多关于‘光明会’架构、核心成员以及他们那个‘人类清除计划’的具体内容。这家伙是个突破口,但也是个危险人物,必须看好。”
“地牢的守卫要再加一倍。”严隽立刻说道,“不能给他任何逃脱或者与外界的联系的机会。”
“放心,我已经让老顾亲自负责了,那地方,连只苍蝇都飞不进去。”江水溶保证道。
两人就着昏暗的灯光,低声商议着接下来的步骤,如何布网,如何试探,如何一步步将隐藏在暗处的“光明之眼”逼到阳光下。
夜渐深,但相拥的两人却毫无睡意。
既有缠绵后的倦怠与满足,也有面对未来挑战的凝重与决心。
前路依旧布满荆棘,但此刻,他们彼此依靠,心意相通,仿佛拥有了面对一切风雨的勇气。
“睡吧,”江水溶在她额间印下轻柔一吻,“明天还有的忙。”
“嗯。”严隽闭上眼睛,在他令人安心的气息包围中,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