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江蓓儿小小的背影独自走出包间,严隽端起茶杯的手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
虽然知道女儿早慧独立,但这毕竟是在外面,让她一个人去卫生间,心里终究有一丝难以完全放下的牵挂。
她的目光不自觉地飘向门口,带着一丝隐晦的担忧。
司马少卿将她的细微反应看在眼里,笑着宽慰道:“放心吧,这饭店安保不错,卫生间就在走廊尽头,丢不了。你这当妈的,是不是有点过度紧张了?”
他顿了顿,语气带着些感慨,“不过话说回来,真是没想到,当年我们学校的冰山女神,如今也有了这么软肋的一面。”
严隽收回目光,恢复了一贯的清冷神色,淡淡瞥了他一眼:“吃你的菜吧。”
司马少卿哈哈一笑,识趣地不再多言,夹起一块鲜辣的剁椒鱼头放入口中,满足地喟叹一声。
包间内暂时恢复了安静,只有细微的咀嚼声和碗筷轻碰的声音。
严隽表面上重新将注意力放回餐桌,但一部分心神却始终留意着门外的动静,计算着女儿离开的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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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江蓓儿迈着稳稳当当的步子,按照记忆中的路线和指示牌,顺利找到了卫生间。
她解决完个人问题,站在洗手台前的小凳子上,认真地搓洗着手上的泡泡,小脑袋里还在回味刚才看到的那个智能机器人,思考着它的关节构造和可能使用的传感器类型。
她完全没有注意到,一个不怀好意的身影,正从男卫生间那边晃了出来,那双眼睛在看到她时,瞬间亮起了混杂着惊讶、算计和恶意的光。
江蓓儿抬眼看向江炎烁,小脸上没有任何孩童见到“亲戚”时应有的热络,反而表情淡漠,那双酷似严隽的眸子里充满了警惕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厌恶。
她可没忘记,之前就听说,在半岛咖啡厅,这个所谓的“叔叔”是如何被他老爸教训的。
江炎烁被这小丫头片子冷冰冰的眼神看得一愣……
面对江炎烁强调身份的自我介绍,江蓓儿只是冷眼扫了他一下,那眼神如同在看一件令人不悦的垃圾。
她用小奶音说着最戳心窝子的话:
“你这老头何苦在这里乱认亲戚?难道是没老婆给你生孩子,导致你心理扭曲,见到别人家的孩子就想充长辈?”
这话可谓精准打击,刀刀见血!
江炎烁确实还没结婚。
但他单身的原因绝非娶不上,而是心比天高,一心想着攀龙附凤,梦想娶一个家世显赫、财力雄厚,同时容貌还不能差的千金小姐。
正是这份扭曲的野心,驱使他在电视上看到严隽,并认出她就是当年在江水溶身边出现过的女人后,立刻重新派人盯上了江水溶。
当他发现江蓓儿的容貌与严隽如同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便立刻断定严隽就是江蓓儿的生母。
更让他欣喜若狂的是,他费尽心机打探到,严隽曾失踪一年并失忆的秘辛!
那一晚,他兴奋得彻夜未眠!
一个完美的计划在他肮脏的脑海中成型:严隽失忆了,肯定不记得江水溶了。
他只需要把江蓓儿这个小丫头弄到手,找那个联系好的东南亚神婆用些邪门手段,给孩子下点药,让她认自己当爹。
然后,他就能带着这个“亲生女儿”上门去“寻妻”!
他深信,凭借自己甘当舔狗的“诚意”和“深情”,一定能拿下失忆的严隽。
届时,美人与巨额财富都将唾手可得,人生简直完美!
然而,理想丰满,现实骨感。
他第一次找上门时,这小丫头片子精得跟鬼似的,根本不给他开门。
而那个曾经可以随意欺辱的江水溶,也不知怎的突然转了性,变得凶猛异常,不但不听他摆布,反而将他狠狠揍了一顿!
回去后他郁闷了很久,计划一度搁浅。
没想到,今天居然在饭店里碰上了落单的江蓓儿!
这简直是天赐良机!
要是能趁机把这孩子弄走,他的完美计划就能继续推进了!
想到这里,江炎烁强行压下被江蓓儿言语刺伤的怒火,换上一副自认为和蔼可亲的笑脸,弯下腰,用诱哄的语气对江蓓儿说:“小宝贝,别怕,跟叔叔走好不好?叔叔带你去买最漂亮的洋娃娃,还有好多好多漂亮的裙子!带你去吃最好吃的蛋糕和冰淇淋,还可以带你去游戏厅玩,可好玩了呦!”
江蓓儿看着他那张虚伪的笑脸,以及说话时明显漏风的门牙位置,毫不留情地嘲笑道:“你别说话了,牙齿漏风,听着费劲,看着恶心。”
“你!”
江炎烁脸上的笑容瞬间碎裂,怒火再次冲顶!
这小杂种居然敢提他的牙!
这都怪那个野蛮的江水溶!
这不是他江炎烁的错!
可现在,这死丫头居然敢如此羞辱他!
耐心已耗尽,恶向胆边生!
江炎烁瞬间改变了策略,脸上的伪善彻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抹狠厉。
他猛地一跺脚,趁着江蓓儿注意力在他漏风的牙齿上,出其不意地伸出手,一把死死拽住了江蓓儿的衣领!
江蓓儿毕竟只是个五岁的孩子,没想到对方会突然动手,躲闪不及,整个人被江炎烁像提小鸡一样从洗手台前拽开,踉跄着拖向了走廊!
“救命!救命啊!这人是坏蛋!放开我!”
江蓓儿立刻反应过来,一边用力挣扎,一边用尽全身力气大声呼救,小脸上满是愤怒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惊慌。
他们的动静立刻引来了走廊里其他顾客和服务员的注意,众人纷纷侧目。
江炎烁似乎早有准备,他一边用力拖着挣扎的江蓓儿往餐厅大堂方向走,一边对着围观的众人点头哈腰,脸上挤出无奈又气愤的表情,大声解释道:“对不住对不住!自家孩子!太调皮了!欠管教!说了几句就闹脾气,非要往外跑!打扰各位了,我这就把她带回家好好教育!”
他这番说辞,配合着他那看似“焦急家长”的模样,再加上江蓓儿年纪小,确实存在“熊孩子”不听话的可能性。
一些不明真相的围观群众一时有些犹豫,不知道该不该插手“家务事”。
就在江炎烁心中暗喜,以为计谋得逞,拖着不断踢打挣扎的江蓓儿即将走出餐厅大堂门口的时候——
一条纤细却有力的手臂,如同铁钳般从侧面骤然伸出,精准而狠辣地扣住了江炎烁那只拽着江蓓儿衣领的手腕!
同时,一个冰冷彻骨、带着毫不掩饰杀意的清冽女声,如同惊雷般在他耳边炸响:
“想死?还是想坐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