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明的天空,澄澈如洗。
在这片宁静之下,战争的阴霾从未真正散去。
就在许忠义于白鹰国屡次挫败小鬼子刺杀的同时,远在东亚的樱花国军部,对于摧毁昆明这座日益壮大的兵工厂及其核心人物严明翊的执念,丝毫未减。
地面渗透屡遭挫败,他们便将希望再次寄托于曾经被寄予厚望,如今却收效甚微的空中打击。
空袭,依旧在继续。
小鬼子的情报网络并非完全瘫痪,总有一些漏网之鱼,如同阴暗角落里的蟑螂,在军统和严明翊麾下宪兵部队持续不断的高压清剿下侥幸存活。
这些残存的谍报人员,会想方设法地向他们的上级传递着关于昆明,特别是兵工厂区域的模糊信息,为小鬼子的空袭提供着并不可靠的坐标指引。
代价是巨大的,每一次信号发出,都意味着更多的潜伏者暴露,随后被顺藤摸瓜地揪出、逮捕或击毙。
但这并不能完全阻止零星的、盲目的炸弹落下。
不过今日的昆明,早已非昔日吴下阿蒙。
城市的四角,巍然矗立着四座经过不断强化、宛若钢铁巨兽的防空塔。
它们不仅仅是地标,更是昆明天空的守护神。
塔身由厚实的钢筋混凝土浇筑而成,基座庞大,层层收拢的塔楼顶部平台上,以及塔身周边精心构筑的附属环形阵地里,密集部署着令人望而生畏的防空火力。
原本就数量可观的火炮得到了极大增强。
毛熊援助的高射炮那粗长炮管直指苍穹,是对付中高空目标的主力;
在其周围,数量更多的中低空杀手——例如37毫米高射炮——构成了第二层火力网;
而在最内层,则是成排的12.7毫米重型高射机枪,它们负责编织最后一道,也是最密集的金属风暴,专门猎杀那些企图低空突防或俯冲投弹的敌机。
相比数月前,四座防空塔及其配套阵地的防空武器数量,已经实实在在翻了一倍。
严明翊深知制空权的重要性,更明白兵工厂是命脉所在,在防空力量的建设上,他从不吝啬投入。
这些冰冷的钢铁造物,与经过严格训练、反应迅速的防空兵一起,共同构筑了一道令小鬼子航空兵谈之色变的死亡屏障。
效果是显而易见的,也是用小鬼子飞行员的鲜血和残骸铸就的。
每一次小鬼子轰炸机编队来袭,等待它们的都是一场钢铁与火焰的洗礼。
从探测到目标开始,各防空塔指挥中心便依据测距仪和听音器提供的数据,快速计算射击诸元。
当日机进入有效射程,首先发言的是射高射程最远的76毫米高射炮,巨大的火球在机群航路前方或中间炸开,形成一片片致命的破片空域。
随着距离拉近,37毫米炮开始嘶吼,形成绵密的弹幕。
最后当个别敌机侥幸突破,试图做最后一搏时,12.7毫米机枪的连续轰鸣会将它们彻底撕碎。
极高的战损比,已经成为小鬼子空袭昆明的常态。
超过百分之五十的伤亡率,意味着每来两架飞机,就至少有一架可能永远无法返回基地。
如此惨重的代价,直接导致了幸存小鬼子飞行员的心理阴影和投弹行为的严重变形。
他们根本不敢按照标准的轰炸流程,平稳飞临目标上空进行精确瞄准。
绝大多数情况下,机群在距离昆明市区尚有相当距离的郊外上空,便在恐慌中匆匆打开弹仓,将携带的炸弹如同倒垃圾一般胡乱投下,然后立刻猛推油门,以最快的速度转向、爬升,逃离这片被他们视为炼狱的空域。
投弹精度?
根本无从谈起。
不要信小鬼子的什么‘武士道精神’,那些都是鬼扯~!
靠着嗑药获得的战斗力能稳定嘛?
正是因为这种现实情况,昆明城内的百姓们,对于空袭的态度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曾几何时,凄厉的防空警报声是能引发全城恐慌的号令。
人们会放下手中一切,扶老携幼,惊慌失措地涌向最近的防空洞,城市瞬间陷入混乱与停滞。
但现在……
“呜——呜——呜——”
急促而尖锐的空袭警报声,再次响彻昆明上空。
街道上的行人,大多只是下意识地抬头望了望天空,脚步甚至都没有停顿。
摆摊的小贩继续吆喝,茶馆里的客人依旧慢悠悠地品着茶,谈论着家长里短或者最近的物价。
学堂里,老师只是稍微提高了讲课的音量,盖过警报声,学生们也依旧专注。
只有极少数特别谨慎的老人,会慢悠悠地走向防空洞的入口,更多是出于一种习惯,而非真正的恐惧。
没人再把这当成灭顶之灾。
因为他们亲眼见过,或者说听过太多——樱花国人的飞机,根本飞不进昆明城区的上空。
所有的爆炸声,都来自遥远得像是另一个世界的郊外。
自从上次那个不信邪的小鬼子编队,试图强行突入市区投弹,结果被四座防空塔集火,数十架飞机凌空爆炸,连一架侥幸逃脱的都没有之后,就再也没有小鬼子飞行员敢拿自己的生命挑战这座城市的钢铁防线了。
要知道一旦进入昆明市的空域那就是要面临四座防空塔的集火,小鬼子的飞机瞬间就会被金属风暴撕成碎片。
空袭警报,对昆明市民而言,更像是一个有点吵闹的背景音,提醒着战争的存在,却无法再搅乱他们逐渐恢复正常的生活节奏。
特种师师部,地下指挥中心。
虽然地面建筑也足够坚固,但核心指挥职能早已转入更深、更安全的地下工事。
警报声透过厚厚的土层和混凝土隔层,变得有些沉闷,但在寂静的指挥大厅内依然清晰可闻。
值班的通讯参谋只是按照标准流程,在值班日志上记录下警报拉响的具体时间。
其他参谋军官和机要人员,各自守在自己的岗位上,或处理文件,或接听电话,或在地图上进行标注,没有人因为警报而流露出丝毫紧张情绪,甚至连交谈的声音都没有因此降低。
在大厅一侧,用沙袋和钢板额外加固过的师长专属指挥区域内,严明翊正站在一张巨大的作战地图桌前。
地图上清晰地标注着第九战区的敌我态势。
蓝色的箭头与红色的防线犬牙交错,代表着薛岳所部与小鬼子冈村宁次部队在湘北、赣北地区的小规模摩擦。
旁边摊开的,是军统局和本师侦察单位送来的最新情报汇总,以及关于小鬼子第十一军各部调动、补给线情况的分析报告。
刺耳的警报声,似乎完全没有传入严明翊的耳中。
他的目光锐利,紧紧锁定在地图上的几个关键节点,手指间夹着一支红蓝双色铅笔,不时在地图上某个区域轻轻点过,陷入沉思。
他的眉头微蹙,显然在权衡着某些复杂的因素。
一名作战参谋拿着刚收到的电文走近,本想汇报关于本次空袭的初步预警信息,但看到师长如此专注的神情,便放轻了脚步,将电文轻轻放在桌角,然后无声地退开。
所有人都明白,相比于昆明上空这例行公事般、注定徒劳的空袭,师长此刻关注的,是关乎整个战局走向的更大棋盘。
远处,隐约传来了高射炮火特有的、沉闷而连续的轰鸣声,像是为这警报声配上的低沉鼓点。
还能听到更加沉闷的、来自遥远郊区的爆炸巨响——那是日机胡乱投下的炸弹在荒野中制造的唯一“战果”。
随着时间的推移,窗外的炮声和爆炸声,不知何时已经停歇。
警报解除的长音尚未拉响,但天空似乎已经恢复了平静。
严明翊端起旁边已经微凉的茶水,喝了一口,看向窗外,昆明的天空,有防空塔和他忠诚的士兵们守护。
小鬼子的空袭,锲而不舍,却已无关痛痒。
真正的较量,在远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