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渊那句轻描淡写，却又如同在平静湖面投下核弹的话，让整个指挥中心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充满了超现实主义的寂静。
“结界？”
“阵法世家？”
“……桃花源？”
饶是历战云这种经历过尸山血海、意志如钢铁的硬汉，此刻也感觉自己的cpU有点过载。他张了张嘴，脸上的表情像是刚看完一场极其烧脑的科幻片，然后发现导演告诉他这是个纪录片。
“指挥官……”他斟酌了半天，终于找回了自己作为战术教官的逻辑，“我不是怀疑您的判断。但……‘阵法’这东西，是不是……有点太玄了？我们是不是可以用更科学的方式来解释？比如某种……高维空间投影技术，或者引力场扭曲？”
他努力地想用自己有限的物理学知识，去框定这个明显超纲的概念。
“对！”一直沉默的苏半夏，仿佛找到了组织，她猛地推了推眼镜，镜片后的眸子里燃烧起熊熊的求知烈火，“从理论上说，所谓的‘忽略’和‘绕行’，可以通过定向释放特定的次声波或电磁频率，影响人类大脑的潜意识决策中枢来实现。所谓的‘结界’，本质上可能是一个被特定能量场包裹起来的、独立的小型空间泡！林渊，我需要数据！我需要那个什么‘阵法’的能量波动频率、空间曲率变化参数！只要有数据，我就能把它建……”
“建模，对吧？”林渊一脸生无可恋地替她把话说完。
我丢！大佬，这玩意是唯心的，你怎么建模啊？！难不成你还要给八卦和周易写个代码出来吗？
“没错！科学的尽头是神学，但神学，也必须能被科学所解构和证实！”苏半夏一脸理所当然，那狂热的模样，让历战云下意识地护住了自己刚被抽过血的胳膊。
看着一个兵王一个科学狂人，都在用他们自己的世界观，试图理解这个超出常理的任务，林渊只觉得一阵心累。
他妈的，这届员工太难带了。
唯一让他感到欣慰的，是叶清影。
这位新上任的情报部长，只是安静地听完，然后用她那清冷的声音，问出了一个最实际的问题。
“那个‘钰’字玉佩，有什么特征？材质？年代？有没有更具体的线索？”
专业！太他妈专业了！不愧是我方王牌hR！
林渊心中一阵狂喜，感觉自己终于找到了一个能在一个频道上说话的人。他立刻在全息屏幕上，将那枚玉佩的3d模型放大。
“根据逻各斯的不完全扫描和分析，”林渊指着模型说道，“玉佩材质为一种极其罕见的‘暖玉’，内部蕴含着微弱但稳定的生物能量场。其雕刻手法，采用了已经失传的‘内琢’工艺，从外面看浑然一体，但内部的符文结构，复杂到堪比cpU的电路图。”
“至于年代……无法判断。因为它内部的能量，似乎在以一种极其缓慢的速度，进行着自我修复和循环，导致所有的年代测定方法都失效了。”
林渊顿了顿，补上了最关键的一句：“而且，根据情报，这个所谓的东方家，似乎一直存在某种‘诅咒’或‘规则’的限制。他们拥有强大的力量，但似乎并不能随意出现在世人面前。这块玉佩，很可能是他们与外界联系的唯一信物。”
“明白了。”叶清影点了点头，那双清冷的眸子里，闪烁起猎手发现猎物时的精光，“这是一个‘寻找’与‘反寻找’的游戏。对方不想被轻易找到。”
“任务我接了。”她收回目光，看向林渊，“我需要情报支持。尤其是古籍、地方志、以及近一百年来，所有关于奇人异事的坊间传闻。还有……古玩市场的交易记录。”
“没问题。”林渊立刻答应，他早有准备，“关于情报，我正好有一个……渠道，可以交给你。”
他意味深长地笑了笑，将另一份档案调了出来。照片上，是刘闯那个正对着七个老教授吹牛逼的嚣张侧脸。
“刘闯，外号‘闯爷’。”林渊介绍道，“他手底下，现在‘管理’着一个由七个顶尖计算机教授组成的‘技术攻关小组’。虽然手段……嗯，比较粗放。但在挖取城市网络数据和信息检索方面，他们比我们专业。”
“你的第二个任务，叶部长，”林渊的语气变得有些微妙，“就是接管这个小组。他们的目标——找到‘路人’，和我们的目标——找到‘东方家’，在方法论上，有共通之处。我需要你，去把这群‘野狗’，训练成能为我们所用的……专业警犬。”
保镖？纪律委员？现在又成训犬师了？
叶清影看着刘闯那张脸，再回想了一下他被自己按在墙上时那副怂样，嘴角勾起一抹微不可见的、冰冷的弧度。
“了解。”
两个字，简单干脆。但林渊却从其中，为远在地下机房里还在做着广播体操的刘闯，默哀了三秒钟。
“很好。”林渊拍了拍手，将任务分配下去，“那接下来，‘堡垒’计划，正式启动！历战云教官，基地的物理防御和施工，由你全权负责！苏医生，我需要你建立一套最高等级的生物安全防御体系，顺便……帮我研究一下那个‘阵法’到底能不能建模！叶部长，情报先行！三条线，同时开工！”
“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随着他一声令下，这个刚刚拼凑起来的、看起来极不靠谱的草台班子，如同一个被注入了灵魂的精密机器，第一次，为了一个共同的宏伟目标，开始高速运转起来！
……
三天后，巨峡市最大的古玩交易市场“宝和斋”。
一个穿着古朴旗袍、气质温婉如玉，看起来不过二十出头的年轻女子，正有些苦恼地看着自己摊位前的一块玉石。
“唉，这块‘墨玉观音’，料子是不错，可惜啊，工太差，后脑勺那儿还磕了一块，算是废了。”
就在这时，一个同样穿着黑色风衣，气质清冷得与这烟火气的市场格格不入的身影，缓缓走到了她的摊位前。
来人正是叶清影。
她没有看那些琳琅满目的古玩，只是将一张打印出来的、林渊给她的那块“钰”字玉佩的照片，轻轻放在了摊位上。
“老板，”她的声音不大，却像一股清泉，瞬间压过了周围所有的嘈杂，“这种东西，见过吗？”
旗袍女子闻声抬起头，当她看到照片上的玉佩时，那双温婉的眸子里，闪过一丝极其细微的、快到让人无法捕捉的……惊愕。
她很快掩饰了过去，只是微笑着摇了摇头：“不好意思啊，这位小姐。我这里都是些不值钱的玩意儿，您这照片上的东西……看起来太名贵了，我可没见过。”
“是吗？”叶清影的目光，却落在了她胸前挂着的那块看起来平平无奇的、作为装饰品的圆形玉佩上。那块玉佩的背面，似乎刻着什么复杂的纹路。
“你撒谎的时候，”叶清影平静地开口，说出了一句让对方瞬间脸色煞白的话。
“心跳会加快1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