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花园里,午后的阳光透过稀疏的树叶洒下斑驳的光影,却驱不散两人之间凝重的气氛。盛少罂倚在一棵树下,目光锐利地看着面前沉默不语的花咏。
“好了,这里没别人了。”盛少罂开门见山,声音压得很低,却带着不容回避的力道,“汪主任的话,你听得清清楚楚。x控股的靶向药,现在成了那老头子唯一的救命稻草,也是悬在我哥头上的一把刀。”
她向前迈了一步,逼视着花咏:“事到如今,你打算怎么办?继续戴着你那副‘柔弱omega’的面具,躲在暗处,眼睁睁看着我哥为了救那个糟老头子焦头烂额,去求可能根本求不来的药?还是……”
她顿了顿,眼神变得极具穿透力:“趁这个机会,向他摊牌。告诉他你到底是谁,你是什么性别,你对他做了什么,以及——你为他做了什么。”
盛少罂的声音带着一丝复杂的意味,像是在替他陈述,又像是在逼他面对:“告诉他,你不是什么需要他保护的小可怜,你是x控股背后真正的掌控者。告诉他,你早就知道他父亲病情恶化的可能性,所以两年前就开始布局,动用全球顶尖的研发力量,不计成本地投入,日夜兼程地赶进度,才在所有人之前,硬生生抢出了这支可能救命的靶向药。”
“你是要继续隐瞒,扮演一个无辜的、需要被他纳入羽翼之下的伴侣,接受他可能出于‘感激’或‘责任’而给予的、掺杂着谎言的温情?”她的语气带着明显的讥讽,“还是要撕开所有伪装,以Enigma的身份,以一个强大的、足以与他并肩甚至掌控局面的合作者、追求者的身份,把这支浸透了你心血和算计的药,堂堂正正地放到他面前?”
“选第一条路,”盛少罂冷静地分析,如同剖析一盘棋局,“你或许能暂时维持住表面的平静,甚至能‘帮’他拿到药,让他对你更加‘感激涕零’。但谎言就像雪球,越滚越大,终有崩塌的一天。等到他发现自己身体的真相、发现所有的一切都在你的算计和操控之中时,你想过后果吗?”
“选第二条路,”她的目光紧锁着花咏,“风险极大。我哥的骄傲你是知道的。欺骗、操控、甚至改变他的身体……任何一条都足以让他暴怒,甚至恨你入骨。你可能失去现在拥有的一切温存。”
“但是,”她话锋一转,声音里带上了一丝近乎残酷的理智,“这也是你唯一能真正、彻底得到他的机会。不是作为一个被怜悯的对象,而是作为一个平等的,甚至更强大的存在。让他看清你的全部,你的野心,你的能力,你的……疯狂。让他自己选择,是接受全部的你,还是推开一切。”
盛少罂说完,不再逼迫,只是静静地看着花咏,等待他的决定。阳光下的花园仿佛成了一个审判庭,空气中弥漫着紧张和抉择的重量。
花咏垂着眼眸,长长的睫毛在白皙的脸颊上投下淡淡的阴影,遮住了他眼底翻江倒海的情绪。他纤细的手指无意识地收紧,指尖微微泛白。
一边是看似安稳却建立在流沙之上的虚假繁荣,一边是可能毁灭一切却也可能浴火重生的坦诚之路。
他想起了盛少游依赖地环住他腰身的温度,想起了他毫无防备的睡颜,也想起了他作为盛放生物董事长在商场上运筹帷幄的锋芒。
许久,花咏缓缓抬起头,眼中那些挣扎和犹豫如同潮水般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偏执的坚定和孤注一掷的决然。他看向盛少罂,声音很轻,却异常清晰,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平静:
“我知道了。药,我会给他。但不是以x控股幕后老板的身份。”
盛少罂微微挑眉,等待他的下文。
花咏的唇角勾起一抹极淡、却带着惊人力量的弧度:“我会用我的方式,让他‘偶然’发现这一切。发现我的身份,发现药的来源,发现我为他做的所有事。让他自己来问我,而不是由我去告诉他。”
他的眼神深邃,里面闪烁着算计和一种病态的期待:“我要看看,他知道全部真相后,会是什么反应。是愤怒地推开我,还是……”他顿了顿,没有说下去,但那份强烈的占有欲几乎要溢出来。
“这是一场豪赌,花咏。”盛少罂冷静地提醒他。
“我从来都不是一个害怕赌博的人。”花咏轻声回答,目光投向医院大楼的方向,仿佛能穿透墙壁,看到那个让他倾尽所有、乃至不择手段也要得到的人,“尤其是,赌注是他的时候。”
他做出了选择。一条更迂回,也更危险,却可能更能满足他内心掌控欲和窥探欲的道路。他要逼盛少游自己撕开真相,然后,面对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