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毛鸟王被张启明一拳轰杀,残存的怪鸟发出惊恐万状的尖啸,如同被沸水浇过的蚁群,彻底失去了战意,四散奔逃。有的慌不择路重新钻回那幽深的青铜门缝,有的则拼命扇动翅膀,冲向冰窟顶部的裂缝,只求远离身后那尊浑身缭绕着暗红煞气、宛如从地狱归来的杀神。
门前瞬间为之一空,只剩下满地狼藉的怪鸟尸体、泼洒得到处都是的粘稠血液,以及空气中浓得化不开的血腥与煞气混合的刺鼻味道。
“结……结束了?”王胖子一屁股瘫坐在冰冷的血泊中,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手中的霰弹枪都险些拿不稳,他看着屹立在尸堆中央、煞气缓缓收敛但眼神依旧血红的张启明,心有余悸。
吴邪扶着冰壁,强忍着呕吐的欲望,脸色苍白地点点头,随即又担忧地看向张启明:“启明,你怎么样?”
张启明没有立刻回答。他体内的《煞气诀》正在缓缓停止运转,那透支生命换来的狂暴力量如潮水般退去,随之而来的是难以形容的虚弱感和经脉中针扎般的刺痛。他周身的暗红煞气逐渐消散,露出底下伤痕累累的身体和更加苍白的脸色。他深吸一口气,试图调息,却感到丹田空空如也,气血亏空得厉害。
“还……死不了。”他声音沙哑得如同破锣,勉强支撑着身体没有倒下。
小哥和黑瞎子也迅速靠拢过来。小哥看了一眼张启明的状态,眉头微蹙,但没有多说,只是警惕地望向那道依旧开启着一道缝隙的青铜巨门。黑瞎子则快速检查了一下众人的伤势,脸色凝重。
“他娘的,总算把这群鬼东西打跑了!胖爷我……”王胖子刚想再说些什么豪言壮语缓解气氛。
异变,就在所有人精神最松懈的这一刻,悍然降临!
“轰隆隆——!!!”
一声远比之前任何声响都要沉闷、都要巨大的轰鸣,猛地从青铜巨门之后传来!那不是鸟叫,不是金铁交鸣,而是……万马奔腾般的洪水咆哮!
紧接着,众人只觉脚下一阵剧烈的晃动!那扇沉重的青铜巨门缝隙中,不再是涌出怪鸟或阴风,而是喷涌出了浑浊、冰冷、带着浓烈硫磺和腐朽气息的滔天洪水!
这水流出现得毫无征兆,力量大得超乎想象!仿佛整条地下暗河瞬间改道,决堤于此!
“小心!!”
“抓住东西!!”
惊呼声瞬间被震耳欲聋的水声淹没!巨大的水压如同无形的巨拳,狠狠砸在每个人身上!冰冷的河水瞬间灌入口鼻,强大的吸力从门缝内传来,仿佛有一只无形的大手,要将门口的一切都拖入那无尽的黑暗深渊!
“抓紧我!”张启明在洪水及体的瞬间,强提最后一丝力气,一把抓住了离他最近的吴邪和胖子。赵雷也怒吼着试图稳住盾牌,但水流的力量太大了,合金盾牌如同纸片般被卷走,他本人也被冲得离地而起。
黑瞎子和小哥同样无法抵抗这天地之威,瞬间被浑浊的洪水吞没。
另一边的陈皮阿四一伙更是猝不及防,连同那只受伤的雪魈,连一声惨叫都没来得及发出,就被卷入了激流之中。
天旋地转!
黑暗!
冰冷!
窒息!
张启明只觉得一股无法抗拒的力量拉扯着他,在水中疯狂翻滚、撞击。他死死抓住吴邪和胖子的手臂,另一只手胡乱挥舞,试图抓住什么固定物,但触手所及,只有冰冷光滑的岩石壁,或者……一些软绵绵、似乎是人形或动物的漂浮物(浮尸)!那冰冷的触感让他头皮发麻。
他拼命闭住呼吸,化劲修为让他的闭气时间远超常人,但此刻气血亏空,又能坚持多久?耳边只有轰隆的水声和身体撞击障碍物的闷响。吴邪和胖子在他手中挣扎着,显然已经呛水。
不知在黑暗中翻滚了多久,仿佛经历了一个世纪。水流的速度似乎渐渐放缓了一些,但依旧湍急。张启明感到意识开始模糊,冰冷的河水正在迅速带走他本就所剩无几的体温和力气。
就在张启明即将力竭,手指因为长时间紧抓而快要失去知觉时,他猛地感觉身体被一股横向的水流带动,撞开了一片垂落在水面的、类似藤蔓或菌丝的东西,然后重重地摔在了一片相对坚实、布满湿滑砾石的浅滩上。
“咳咳咳……”一脱离水面,他立刻松开手,剧烈地咳嗽起来,吐出呛入的冰冷河水。吴邪和胖子也瘫软在旁边,同样在拼命咳嗽和喘息,脸色青白,显然是在鬼门关走了一遭。
张启明挣扎着坐起身,只觉得全身无处不痛,骨头像是散架了一般。他环顾四周,发现自己似乎身处一个巨大的地下湖泊边缘。湖水漆黑如墨,看不到底,远处还能听到水流奔腾的声音,但他们所在的这片浅滩相对平静。
头顶不再是冰窟,而是巨大的、看不到顶的岩层穹顶,上面零星点缀着一些散发着微弱白光的晶石,提供着些许照明,让这里不至于完全黑暗。空气潮湿而冰冷,带着一股浓郁的霉味和……一种奇异的、类似于菌类的腥甜气息。
他强忍着虚弱,检查了一下吴邪和胖子的情况。两人都只是脱力和呛水,并无致命伤,算是万幸。
“其……其他人呢?”吴邪喘匀了气,虚弱地问道,脸上充满了担忧。
张启明摇了摇头,目光扫过漆黑的水面和陌生的环境,心中一沉。激流之中,众人彻底失散了。小哥、黑瞎子、赵雷,还有陈皮阿四那伙人,此刻都不知道被冲到了哪里,是生是死。
他勉强支撑着站起来,打量着这个未知的地下空间。借着穹顶微弱的光芒,他能看到湖泊对面和两侧,似乎生长着大片影影绰绰的、形态怪异的东西,不像岩石,反而像是……某种巨大的植物?空气中飘浮着淡淡的荧光粉尘,吸入之后,让人微微有些头晕目眩。
“我们先离开水边,找个安全的地方恢复一下体力。”张启明声音依旧沙哑,但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他深知,在这完全陌生、危机四伏的地下世界,虚弱就意味着死亡。必须尽快恢复一丝自保之力,然后去寻找失散的同伴,并弄清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
青铜巨门之后,等待他们的,并非想象中的仙境秘宝,而是更加深邃、更加诡异的未知领域。新的冒险,或者说,新的求生之路,已然在这黑暗的地下湖边,悄然展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