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输车的引擎刚响起,陆承的手已经按在了控制面板上。下一秒,主信号切断,静默电源启动,车内灯光转为暗红,导航屏切换成离线星图模式,所有对外频段全部封锁。
“他们锁过我们。”他声音不高,但每个字都像压着电流,“三秒前那个脉冲,是追踪锚点。”
谢昭指尖在采样仪上一划,波形图跳了出来。低频监听波段,藏在常规通讯底噪里,若不是能源核心检测仪持续报警,根本发现不了。
“信号塔,三公里外。”他说完就把数据推给沈临。
沈临没废话,打开腕载系统连上无人机群。两分钟后,远处一声闷响,监控画面里那根锈迹斑斑的铁架子轰然倒塌,碎片砸进沙地,激起一圈尘烟。
“清了。”他收手,顺手把心理共振仪塞回包里,“但这帮人知道我们来了。”
吴佩云一直蹲在车尾,手贴着地面。玉镯微光流转,土壤里的紫色脉络还在动,但她察觉到了变化——那些线条的流动节奏变了,像是……收到了什么指令后开始收缩。
“他们在撤。”她站起身,拍了拍裤腿,“不是逃跑,是转移。”
陆承点头,手指在加密频道敲下一行指令:“影子小队,代号‘清壤’,执行第二阶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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涅墨西斯中转站地下三层,通风管道炸开一块检修板,三个穿着维修工服的人悄无声息地滑下。他们动作整齐得不像普通人,落地时几乎没有声响,头盔面罩反射着幽蓝的数据流。
其中一人举起手腕,微型扫描仪扫过走廊尽头的金属门。门缝渗出淡淡的绿雾,那是病毒培养舱泄露的痕迹。
“目标区域,已封锁。”他低声汇报。
“不许开火,只拿证据。”耳机里传来陆承的声音,冷静得像块冰。
影子小队分两组推进。一组切断电力主控,另一组突入交易室。等守卫反应过来时,他们的武器已经被磁力钳锁死,人也被按在地上,连喊都没来得及喊。
可交易台前只剩一堆灰烬。
中央处理器正在自毁燃烧,芯片外壳熔成黑胶状,数据全没了。只有一个联络人从侧门逃出,被拦截时手臂受伤,倒在地上喘气。
“东西呢?”陆承赶到现场,蹲下查看残骸。
“烧了。”队员递上一段未完全损毁的存储条,“但我们在灰里捞到了这个。”
陆承接过,插入便携解码器。几秒后,屏幕上跳出一条加密日志片段:
【接收指令:决赛直播开启时,释放母株级病毒。坐标确认,倒计时绑定公众信号流。】
他眼神一沉,立刻拨通外部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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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时审讯点设在废弃货运舱。中间商被固定在椅子上,额头冒汗,瞳孔涣散——神经封闭剂已经生效,常规问话等于对空气说话。
更麻烦的是,他颈侧有道细疤,谢昭用检测仪扫了一下:“自毁芯片,强行读取记忆会触发爆炸。”
沈临皱眉:“那就别读。”
他打开军用心理共振仪,调到潜意识唤醒档位,贴在对方太阳穴位置。机器嗡鸣一声,中间商身体猛地一抽,眼皮剧烈颤动。
“别抵抗。”沈临声音低下来,带着种奇怪的节奏感,“你现在在做梦……梦见你最后一次接任务的地方。”
那人喉咙里发出含糊音节。
吴佩云走过去,从搪瓷杯里倒出一点灵泉水,轻轻喷在他脸上。水雾散开,他的呼吸渐渐平稳,肌肉松弛下来。
“这药压制神经活性,但细胞本身还记得事。”她说,“我帮它想起来。”
谢昭立刻启动眼球追踪程序,同步捕捉其微表情和声带震动频率。数据流飞速滚动,关键词逐个浮现:
“……直播信号……同步激活……母株……编号E-Ω9……能感染所有地球基因宿主……”
“决赛?”沈临追问,“哪个决赛?”
中间商嘴唇抖了抖:“星际种菜大赛……最终轮……全球直播……他们会看着植物疯长,然后……所有人一起……咳——”
他突然呛住,脸色发紫。
“芯片要爆了!”谢昭迅速拔掉连接线。
沈临一把将人推开,自己也被掀翻在地。轰的一声,颈侧芯片炸出一团火花,幸亏防护罩及时升起,没伤到要害。
“够了。”陆承收起记录仪,“我们知道是谁干的,也知道什么时候动手。”
吴佩云盯着屏幕上的“E-Ω9”编号,眉头紧锁:“这不是普通变异,是冲着我来的。只有我的空间产出品,才带有完整的地球基因序列。”
沈临揉了揉肩膀站起来:“所以他们要在全世界面前,用你的菜当引信。”
“而我们得抢在直播开始前,把火扑灭。”谢昭合上设备。
陆承没说话,只是调出影子小队的行动日志,传送到四人共享终端。
视频画面里,队员们沉默列队,摘下头盔。一张张脸露出——有年轻人,也有中年男人,肤色各异,但眼神一致:冷,稳,藏着痛。
“这些人……”吴佩云看着名单,“全是当年被基因实验淘汰的孤儿?”
“嗯。”陆承终于开口,“我没告诉任何人。他们也不属于任何官方编制。行动准则只有一条:不杀人,不泄密,只为取证和自保。”
车厢里安静了几秒。
吴佩云盯着那段视频看了很久,忽然笑了下:“你还真是藏得深啊。”
陆承抬眼看她。
“我以为你就是个有钱又固执的大叔,结果背地里养了一支特种部队?”她晃了晃手机,“刚才那段突击,比星际警察快三倍不止。”
沈临哼了一声:“也就你能夸得这么自然。”
谢昭则默默把“E-Ω9”的数据打包加密,标注为“高危生物威胁”,准备带回实验室做深度比对。
吴佩云走到陆承旁边,看着终端上影子小队的驻扎地图:“你说他们跟你一样?”
“嗯。”他声音很轻,“都不信规则,只信能保护自己的人。”
她没再问,只是把手搭在他肩上,轻轻捏了下:“下次行动,提前说一声行不行?好歹让我给他们带点辣椒种子当慰问品。”
陆承愣了下,随即别过脸:“……别让灵泉水洒在我车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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指挥车重新启程,驶向安全据点。车内气氛变了,不再是单纯的戒备,而是有种微妙的默契在流动。
谢昭坐在后排整理数据,忽然发现一个细节:“E-Ω9的化学结构里,含有某种催化剂残留,成分与三百年前新亚细亚研究所的日志记录不符。”
“什么意思?”沈临问。
“有人改良过它。”谢昭盯着屏幕,“而且手法很熟,像是……延续某个未完成的实验。”
吴佩云正低头看手镯,玉面泛着淡淡绿光。她没说话,但心里清楚——这场仗,早就不是简单的病毒防控了。
陆承望着前方漆黑的通道,能源核心检测仪归于平静。影子小队已进入休整状态,但他的手指仍搭在紧急呼叫键上,随时准备再次出击。
车灯切开黑暗,照出前方一道金属闸门。门框边缘刻着模糊编号:K-778。
吴佩云猛地抬头。
那是之前被标记为“无害有机肥”的黑市货品编号。
车还没停稳,她已经抓起外套往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