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秧秧?!” 那名士兵看到援军是她,脸上瞬间爆发出狂喜,但他紧接着就焦急地喊道:“秧秧!别管我!先去救我弟弟!他在侧翼受伤很重!”
秧秧格开残象的一次反击,快速回应:“可是你……”
“我还能撑住一会儿!快去找我弟弟!” 士兵嘶吼着,再次迎向残象,用行动表明自己的决心。
秧秧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兄弟二人都将对方的性命置于自己之上,而她,似乎无论先救哪一个,都可能导致另一个的悲剧。
这种在战场上屡见不鲜的选择,此刻在她的梦境中被无限放大,成为了困住她的心结。秧秧渴望拯救所有人,却常常被迫做出残酷的取舍。
秧秧持刀的手微微颤抖,视线在浴血奋战的“哥哥”与气息越来越微弱的“弟弟”之间疯狂地来回穿梭。
救谁?
一边是仍在战斗,但随时可能被残象撕碎的哥哥;一边是伤势危重,再不施救即刻便会死去的弟弟。
感受到自己体内的共鸣力如同即将见底的溪流。过度催发力量带来的羽毛化迹象已经从发尾蔓延至耳际,带来阵阵撕裂般的痛楚。
以自己此刻的状态,剩余的共鸣力,只够支撑她全力救治一个人,或者……勉强支撑自己与残象周旋片刻,为哥哥争取一线生机。
只能救一个.................
这个认知像一把冰冷的匕首,刺穿了秧秧一直以来的信念。她加入夜归,成为踏白,不就是为了尽可能多地拯救生命吗?为什么现实总是如此残酷,要逼迫她在至亲之间做出选择?
就在她心神剧烈动摇的瞬间,无数充满恶意与嘲讽的声音,如同挣脱了枷锁的毒蛇,从记忆深处疯狂涌出,在她脑海中盘旋:
“哟!这不是那位尊贵的二小姐吗?怎么,锦衣玉食的日子过腻了,想来我们这泥腿子扎堆的夜归军体验生活?”
“世家出来的娇花,怕是连血都没见过吧?知道残象长什么样吗?别到时候吓得哭鼻子,哈哈哈!!!”
.............
“……所有的不幸,归根结底,都是当事人能力不足所导致的。”
“如今的你……力量所剩无几,是救那还在战斗的哥哥呢?还是救那濒死的弟弟?”
这些声音交织在一起,冲击着她摇摇欲坠的意志,她仿佛又变回了那个刚刚加入夜归时,被所有人质疑、排斥的“世家小姐”,孤立无援,所有的努力和决心在残酷的现实面前都显得那么可笑。
“呃啊——!”
一声凄厉的惨叫传来!
秧秧猛地转头,瞳孔骤缩。
只见那只残象抓住了“哥哥”因久战而露出的破绽,利爪瞬间穿透了他的胸膛!鲜血如同怒放的红莲,在他胸前炸开。
“不——!” 秧秧发出一声悲鸣,想要冲过去,脚步却像是被钉在了原地。
几乎在同一时间,她感知到身后那股微弱的生命气息,如同风中残烛,猛地跳动了一下,随即……彻底熄灭了。
弟弟……也没能等到她的救援。
哥哥战死,弟弟伤重不治。
她……一个都没能救下。
整个世界仿佛被按下了静音键,战场上的喧嚣远去,只剩下她剧烈的心跳和脑海中那冰冷的回声。
“呵呵呵呵…………”
“看吧……你还是像以前一样,谁都保护不了……”
“在真正的残酷面前,你那点可怜的坚持和善良,一文不值。”
“你终究……只是那个什么都做不到的……世家小姐而已……”
秧秧眼中的光芒黯淡下去,手中的佩刀“哐当”一声掉落在焦黑的地面上。
她双腿一软,无力地跪倒在地,周围的景象开始扭曲、模糊,仿佛她整个人都要被这无尽的悔恨与自我否定吞噬。
周围的场景一度变化,黑泥覆盖了整片空间。
此刻地面上缓缓凝聚出两个身影,”你为什么不去救我哥哥,他明明可以活下去的。“
”都怪你!不是你的优柔寡断,我弟弟怎么会死!“
就在秧秧的意识即将沉沦的时候...........
“轰隆——!!!”
一道惊雷,如同撕裂暗夜的天罚之剑,悍然劈开了浓郁的黑泥与扭曲的空间!雷光过处,污秽退散,邪祟湮灭!
那两道刚刚凝聚成形、带着无尽怨毒指责秧秧的虚幻身影,甚至连一声哀嚎都未能发出,便在雷霆之下,消散得无影无踪!
苏明无视周围仍在蠕动退却的黑泥,目光精准地锁定在失魂落魄的秧秧身上,几步走到秧秧面前,没有丝毫犹豫,对着她缓缓伸出了手。
“别怕,秧秧。”
“你家老公来了。”
熟悉的声音,如同投入死水中的巨石,瞬间在秧秧近乎停滞的心湖中掀起了滔天巨浪!
她猛地抬起头,泪眼婆娑中,映入眼帘的是苏明那熟悉的脸庞和令人安心的笑容。
“苏……苏明?” 秧秧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以及一丝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希冀。
“是我。” 苏明微笑道。
“抓住我,秧秧。别听那些乱七八糟的声音瞎扯,它们懂个屁。”
秧秧颤抖着,缓缓抬起自己沾满尘土和泪痕的手,一点点地,朝着苏明的手靠近。
就在她的指尖即将触碰到苏明掌心的刹那...........
一股温和的共鸣力,如同温暖的潮汐,主动从苏明的掌心涌出,轻柔地包裹住秧秧冰凉的手指,随即顺着手臂迅速蔓延至她的全身!
秧秧浑身一震,只觉得一股难以言喻的暖流席卷四肢百骸,驱散了刺骨的冰冷与麻木。
身上那因过度负荷而浮现的羽毛化迹象,在这股温和力量的滋养下,开始缓缓消退。
苏明微微用力,将她从冰冷的地面上拉起。秧秧借力站起,身体还有些发软,不由自主地靠向苏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