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巷交锋
“午夜玫瑰”酒吧的后巷，狭窄、潮湿，弥漫着垃圾发酵的酸馊味和劣质香精的甜腻气息。这里是灯光照不到的角落，是繁华背面的阴影。
顾临渊的SUV一个急刹，稳稳停在巷口。他甚至没有完全熄火，推开车门，人已如同离弦之箭般射出，落地无声。
巷子深处，隐约传来极其轻微的、衣物摩擦的声音，以及一声短促得几乎被城市背景噪音吞没的闷哼。
顾临渊的“星辉之瞳”在踏入阴影的瞬间已然开启。世界在他眼中褪去色彩，化为能量流动的脉络。巷内驳杂的阴气、残留的负面情绪、城市地脉的微弱灵光……以及，前方二十米处，两道纠缠的能量轮廓！
一道是人类，生命之火摇曳微弱，灵魂光晕混乱黯淡，代表生机的能量正从脖颈处快速流失。
另一道……幽暗、冰冷、带着一种粘稠的、仿佛活物般蠕动的黑暗气息，其核心处有一点猩红的光芒在规律脉动，正贪婪地“吮吸”着来自人类的生命能量。
“果然！”
顾临渊眼神一厉，脚下界力无声爆发，身形骤然模糊，再出现时已在十米开外，速度之快，在原地留下了一道淡淡的银色残影。
他的突进显然惊动了那道黑暗身影。
它猛地抬起头——在星辉之瞳的视野中，那是一个扭曲的人形轮廓，皮肤下流动着暗红色的能量，双眼的位置是两团跳动的猩红火焰。它似乎有些惊讶于顾临渊的速度和身上散发出的、与周围环境格格不入的纯净界力气息。
但它反应极快，毫不犹豫地放弃了即将到口的“猎物”，手臂一甩，将那名昏迷的年轻男子如同破麻袋般扔向旁边的垃圾堆，同时身形向后急退，动作矫捷得不像人类，更像一头受惊的黑豹。
“想走？”
顾临渊冷哼一声，左手抬起，五指虚张，对着吸血鬼退后的方向猛然一握！
“空间封锁！”
嗡——
暗银色的光华在狭窄的巷壁上骤然亮起，瞬间构成一个边长约三米的半透明立方体，将吸血鬼连同它身后的一片区域死死封住！
然而，那吸血鬼在被封锁前的最后一刹那，身体以一种违反物理常识的方式猛地向侧方扭动，同时背后“嗤啦”一声，一对暗红色的、布满细微血管纹路的皮膜蝠翼撕裂衣物，闪电般弹出，猛地一扇！
砰！
它没能完全逃出，小半边身体和一只翅膀的翼尖结结实实地撞在了刚成型的空间壁垒上，发出沉闷的撞击声。空间壁垒剧烈震颤，暗银色光芒明灭不定，但终究没有破碎。
吸血鬼被弹了回来，踉跄落地。它猛地转头看向顾临渊，猩红的眼中闪过一丝惊怒和难以置信。似乎它没料到，在这东方城市的普通巷弄里，会突然冒出这样一个能使用如此奇异强大力量的对手。
“中文，还是英文？听得懂吗？”顾临渊缓步上前，声音冷得像巷子里的穿堂风，“谁派你来的？你们有多少人？目的？”
吸血鬼没有回答，只是喉咙里发出一阵低沉的、充满威胁的嘶吼。它微微伏低身体，被撞伤的翼尖滴落几滴粘稠的暗色液体，但伤口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蠕动愈合。它双手的指甲开始变长、变尖，闪烁着金属般的寒光。
顾临渊注意到，它似乎在刻意避开巷口方向透过来的、远处霓虹灯的余光。虽然那光线非常微弱，但它裸露的皮肤在接触到那微光时，明显变得更加苍白，甚至冒起了一丝几乎看不见的轻烟。
畏光，确认。
“不说？”顾临渊眼神更冷，“那就打到你愿意说。”
他不再废话，右手虚握，黑色的万界剑柄悄然滑入掌心。心念一动，暗银色的界力如同奔涌的江河，瞬间注入！
嗡鸣声中，一道凝练无比、长约两丈的暗银色光刃骤然延伸而出！剑身并非实体，而是高度压缩凝聚的界力，边缘处空间微微扭曲，散发出令那吸血鬼都感到心悸的锋锐气息。
吸血鬼的瞳孔（如果那两团猩红火焰可以称之为瞳孔的话）骤然收缩。强烈的危机感让它发出一声尖锐的嘶鸣，不再试图逃跑或交流，而是主动发起了进攻！
它的身影骤然消失——不，是速度太快，在普通人眼中如同瞬移！蝠翼再次猛扇，提供着恐怖的瞬间加速度，带着一溜残影，直扑顾临渊！双爪交错撕扯，划破空气发出凄厉的尖啸，直取顾临渊的咽喉和心脏！
快！准！狠！
这绝不是一个低阶血奴或失控血裔能有的战斗意识和速度！顾临渊心中警铃大作，瞬间判断出，这至少是一个经历过一定战斗训练、甚至可能拥有爵位（哪怕是最低等的男爵）的血族战士！
但，也仅此而已了。
顾临渊筑基巅峰的修为，配合界力带来的超凡感知和反应，让对方的突袭在他眼中并非无迹可循。
他脚下一错，身形如同风中柳絮般轻轻飘开，险之又险地避开了足以撕裂钢铁的爪击。同时，万界剑由下而上，斜斜撩起！
“大切割术！”
暗银色的剑刃划过一道玄妙的轨迹，剑锋所过之处，空间仿佛被无形的利刃裁开，留下一道淡淡的黑色裂痕，久久不散。
吸血鬼显然识得厉害，不敢硬接，蝠翼急振，身形硬生生在半空中扭出一个不可思议的弧度，向侧后方翻腾。但剑光太快，切割的空间裂缝边缘还是擦过了它右侧的蝠翼！
嗤啦——！
坚韧远超寻常皮革的蝠翼，如同热刀切入黄油，被平滑地切开一道近半米长的口子！暗红色的血液混杂着粘稠的能量浆液喷溅而出！
“吼——！！”
吸血鬼发出一声痛彻心扉的惨嚎，翻滚落地，右翼几乎被废，动作立刻变得踉跄失衡。
它看向顾临渊的眼神，已经从惊怒变成了惊恐。那把剑，那种能够切割空间的力量，完全超出了它的理解和应对范畴！
顾临渊得势不饶人，万界剑一振，正欲上前将其彻底制服审问。
然而，那吸血鬼眼中凶光一闪，似乎被剧痛和恐惧激发了凶性。它猛地张开嘴，发出一声极其尖锐、频率极高的无声尖啸！
这不是普通的声波攻击，其中蕴含着强大的精神冲击和灵魂震荡之力，直冲顾临渊的脑海！
顾临渊只觉太阳穴突突一跳，脑海中一阵针扎般的刺痛，眼前景象都出现了刹那的模糊和重影。界力树苗自动摇曳，洒下清辉，迅速抚平了精神层面的扰动，但这一下的干扰，已经足够。
那吸血鬼趁此机会，完好的左翼疯狂扇动，拖着重伤的右翼和身体，如同受伤的蝙蝠，歪歪斜斜地朝着巷子另一头更深的黑暗处冲去！它甚至不惜燃烧本源，速度再次飙升，竟在短时间内达到了一个惊人的程度。
它要逃！而且，它逃窜的方向，正是城市更繁华、人群更密集的区域！一旦让它混入人群，再想锁定就难了！
“不能让它走脱！”
顾临渊眼神一寒。活捉审问固然重要，但绝不能让这种危险的生物在闹市失去控制，造成更大伤亡。
电光石火之间，他做出了决断。
右手万界剑光刃倏然收回，重新化为剑柄。他双掌相对，置于胸前，体内澎湃的界力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和强度疯狂涌出，在双掌之间急速压缩、凝聚！
一个拳头大小的、极度凝实的暗银色光球瞬间成型，内部光影流转，仿佛有无数细小的空间在生灭、折叠、扭曲！光球周围，空气发出不堪重负的嗡鸣，光线都为之弯曲，这是进入筑基巅峰后顾临渊对于九重空间折叠术新领悟的攻击手段！
顾临渊的脸色微微白了一下。同时维持星辉之瞳、施展大切割术，再瞬间凝聚如此高强度的界力，对他的负担不小。
但他动作没有丝毫停顿，双掌猛地向前一推！
“九重空间折叠——三重·崩！”
那暗银色光球无声无息地射出，速度快得超越了视觉捕捉的极限，在空中划过一道笔直的、仿佛将空间都熨平了的轨迹，后发先至，精准地命中了那只吸血鬼背心！
没有惊天动地的巨响。
光球命中目标的瞬间，骤然膨胀，化作一个边长约两米的、完美规整的暗银色半透明立方体，将吸血鬼整个笼罩进去。
然后，立方体内部，光影开始疯狂闪烁、错乱、重叠！
第一重折叠——内部空间被强行扭曲、压缩，吸血鬼的身体发出令人牙酸的骨骼挤压声。
第二重折叠——被压缩的空间再次向内坍缩，产生恐怖的向内撕裂力，吸血鬼的蝠翼、肢体瞬间出现无数细密的裂痕，暗红色的血液从每一道裂缝中迸射出来，在立方体内炸开一团血雾。
第三重折叠——前两重折叠积蓄的能量和空间乱流，在第三重折叠完成的刹那，被彻底引爆！
嗡——轰！！！
这一次，是低沉到极致的闷响，仿佛大地深处传来的咆哮。暗银色立方体猛地向内一缩，然后如同被戳破的气泡般轰然炸裂！
没有火光，只有狂暴到极点的空间乱流和高度集中的界力冲击波，呈球形向四面八方横扫而出！
巷子两侧的砖墙如同被无形的巨锤砸中，瞬间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纹，碎石簌簌落下。地面的污水和垃圾被吹飞，形成一个短暂的洁净圆圈。
而处于爆炸最中心的那只吸血鬼……
它甚至连最后的惨叫都没能发出。
当暗银光芒散去，空间恢复平静，原地只剩下一个直径三米、深约半米的浅坑，坑壁光滑如镜，仿佛被什么极其锋利的东西瞬间切削而成。
坑底，是一滩难以辨认原貌的、焦黑粘稠的混合物，依稀能看到一些破碎的布料和骨片，以及仍在微微蠕动、但迅速失去活性的暗红色能量残留。
一只拥有男爵实力、擅长速度与偷袭的血族战士，在顾临渊毫不留手的“九重空间折叠·三重崩”之下，尸骨无存，神魂俱灭。
顾临渊站在原地，缓缓吐出一口带着血腥味的浊气。施展这一招消耗不小，他需要稍微调息。
他走到坑边，看了一眼那滩残留物，眉头紧锁。活口没了，但至少阻止了它逃窜。而且，从这吸血鬼表现出的战斗素养和决断力来看，这绝不是一次偶然的、个别的吸血鬼作乱。
这是一个信号。有组织的吸血鬼，已经潜入了杭市，并且正在大规模、有目的地行动。
他走到垃圾堆旁，检查了一下那名昏迷的男子。颈侧有两个细小的孔洞，还在微微渗血，但失血量被控制住了，生命体征稳定，只是灵魂受创，需要专业治疗。
顾临渊按下通讯器：“‘午夜玫瑰’后巷，目标清除，有一名伤员，需要医疗支援。另外……”他看了一眼地上的浅坑，“通知痕迹分析小组过来，收集残留物样本，进行深度能量分析。我要知道它的具体等级、来源，以及……它血液里有没有携带什么‘信息’。”
挂断通讯，顾临渊抬头望向巷子上方狭窄的夜空，霓虹的光污染让星辰黯淡无光。
这只是第一只。
夜幕下，还有多少这样的阴影在蠢蠢欲动？
他握紧了万界剑柄，暗银色的界力在体内缓缓流转，修复着轻微的消耗。
不管来多少，他都会在这里。
以界力为刃，以虚空为域。
这里是他的战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