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天气晴好,秦瑞和陆琪琪驱车回到了大院秦家。推开熟悉的家门,午后温暖的阳光透过窗户洒满客厅,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宁静祥和的气息。
客厅靠窗的位置,秦母正坐在一把老藤椅上,腿上摊着一大块色彩斑斓、由各种不同花色和质地的布料拼接起来的“大画布”。
她鼻梁上架着一副老花镜,微微低着头,神情专注,手里捏着一根穿着彩色棉线的细针,正一针一线、稳稳当当地沿着布块的边缘缝制着。
阳光落在她的银发和手中的布料上,镀上了一层柔和的金边。
秦父则坐在她旁边的单人沙发上,腿上放着一个竹编的小簸箩,里面是更多剪裁成规则形状的布料小块。
他正耐心地将它们按照颜色、花纹粗略地分类,时不时地,他会放下手中的布块,帮秦母把正在缝合的那一大片布拉直、抚平,动作默契而自然。
这幅画面宁静而美好,带着旧时光的温暖质感,让刚进门的秦瑞和陆琪琪不由得放轻了脚步。
“爸,妈,我们回来了。”秦瑞率先出声,打破了这片静谧。
秦母闻声抬起头,脸上立刻漾开慈祥的笑容,眼角的皱纹都舒展开来:“哎!回来啦!快进来!琪琪,快过来坐!”她说着,手上却不停,又低头缝了一针。
陆琪琪好奇地走过去,在秦母身边的矮凳上坐下,目光落在那片五彩斑斓的“布画”上:“妈,您这是……在做什么呀?好特别的布!”
秦母闻言,笑得更开心了,如数家珍地指着那些已经拼接好和尚未缝合的布料:“这个啊,是给宝宝做的小被子。
你看这块带小碎花的,是前街张奶奶给的,她孙女小时候穿过的裙子,料子可软和了;这块蓝格子的,是后院李爷爷的老伴拿出来的,说是她当年陪嫁的包袱皮儿;这块红彤彤带‘福’字的,是居委会王主任特意找出来的新布头,说是添点喜气……”
每一块布料,或素雅,或鲜艳,或簇新,或带着岁月洗涤后的柔软,似乎都有一个简单却温馨的来源故事。秦母一边说,一边继续着手上的动作,针线在她手中穿梭,稳当而流畅,带着一种老手艺人特有的从容。
秦父在一旁补充道:“这叫‘百福被’,也叫‘百家被’。我跟你妈寻思着啊,一起在大院里,挨家挨户拜访,说明咱家要有喜事了,想给宝宝讨个吉利,收集来的布头。”
秦母接过话头,声音温柔而充满期许,一边缝一边缓缓道来:“老话讲啊,‘盖百家被,纳百家福’。用从百家讨来的布头,一块一块地拼接起来,做成一条小被子给新生儿盖。寓意着咱们的宝宝,能汇聚百家的福气,得到好多好多人的爱护,从小根基扎得稳,将来无灾无祸,平安健康,福气满满地长大。”
她抬起头,透过老花镜看向陆琪琪,眼神里满是慈爱和郑重:“这一针一线啊,缝进去的不光是布,更是咱们做长辈的,对孩子的期望和祝福。‘缝百家被,穿百家衣’,孩子从小用着大家伙儿祝福过的东西,就像是得到了好多好多人的守护,福气自然就来了。”
陆琪琪静静地听着,目光随着秦母的手指,落在那块逐渐成型的、汇聚了百家布料的被面上。那些布料颜色不一,新旧不同,有些图案在她这个年轻人看来可能有些“过时”甚至“土气”,但此时此刻,在她眼中,它们却比任何昂贵的丝绸锦缎、进口婴儿用品都要美丽,都要珍贵。
这里面没有昂贵的金钱价值,却有着无法用金钱衡量的、沉甸甸的亲情与人间最朴素的善意。
她能想象到,秦父秦母这两位身份不低、一向注重体面的老人家,是如何为了尚未出生的孙辈,放下平日的矜持,一家一家地去拜访大院里的老邻居、老朋友,甚至可能是不太熟悉的街坊,诚恳地说明缘由,只为收集这些看似微不足道、却饱含深情的布头。每一块布头背后,都是一个家庭,一份心意,一个对新生宝宝最简单也最真挚的祝福——“愿这孩子好”。
而秦母此刻戴着老花镜,在阳光下一针一线耐心缝制的,不仅仅是一条御寒的小被子,更是将这一份份沉甸甸的爱与祈愿,细细密密地编织进去,要用来包裹他们爱情的结晶,为他的人生起点,铺上一层由无数善意织就的温暖底色。
感动如同温热的泉水,瞬间盈满了陆琪琪的心房,涌上眼眶。她赶紧拿出手机,悄悄拍下了这动人的一幕:阳光里,戴着老花镜专注缝补的慈祥奶奶,旁边默默分类布料、不时搭把手的严肃爷爷,还有那一片汇聚了百家祝福的、五彩斑斓的“百福被”雏形。
“妈,这太珍贵了……”陆琪琪声音有些哽咽,“宝宝以后盖着这条被子,一定特别温暖,特别有福气。”
“傻孩子,这有什么。”秦母笑着拍拍她的手,“我就是找点事做,心里高兴。来,琪琪,你看看这块布,放这里颜色搭不搭?”她拿起一块新的布头,征询儿媳的意见。
陆琪琪赶紧擦擦眼角,凑过去,认真地帮秦母参谋起来,也试着拿起针线,在秦母的指导下,笨拙却认真地缝了几针,将自己对宝宝的爱,也悄然缝进了这条意义非凡的被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