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姐妹陆琪琪在朋友圈分享四维宝宝照片的晚上,城市另一端的公寓里,林昕怡正盘腿坐在沙发上,捧着手机笑得前仰后合。
“哈哈哈哈你看黄昊说的,瑞哥现在估计对着照片傻笑呢’!太形象了吧!”她一边刷着【和谐社会共建群】里疯狂刷屏的消息,一边用脚丫子轻轻踢了踢旁边正襟危坐看科技杂志的覃臻骏,“哎,你说秦总现在是不是真的一脸痴汉笑?”
覃臻骏从杂志上抬起眼,看了看林昕怡笑得发红的脸颊,又瞥了眼自己手机屏幕上那个已经显示“99+”未读消息的群聊,嘴角微微扬了扬:“可能吧。”
“什么叫可能吧!”林昕怡翻身趴到他腿上,仰着脸看他,“你想想,那可是秦阎王诶!平时板着脸都能把小孩吓哭的那种!现在看着自己娃的照片傻笑……这反差萌,绝了!”
她说着,又划拉了几下手机,翻出陆琪琪发的那张四维照片,放大仔细看:“不过说真的,宝宝好可爱啊……这小鼻子,这轮廓……生命真的好神奇。”
她的声音渐渐低下来,眼神变得柔软,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手机屏幕。
覃臻骏放下杂志,大手轻轻揉了揉她的头发:“喜欢?”
“嗯。”林昕怡老实点头,翻过身,脑袋枕在他腿上,眼睛望着天花板,“看着琪琪和秦总从认识到现在,马上要有自己的宝宝了,感觉……好奇妙。好像昨天我们还在宿舍里吐槽军训教官变态,今天就……”
她没说完,但覃臻骏懂。
时间过得确实快。他和林昕怡确定关系也大半年了,同居也有小三个月。这姑娘从最初风风火火追着他跑,到现在能安安静静窝在他身边刷手机说闲话,两人的相处模式在不知不觉中已经磨合出了独特的默契。
覃臻骏不是善于表达的人,但他心里清楚,林昕怡对他来说,早就不再是“陆琪琪那个活泼的同事”那么简单。
她是会在他加班晚归时,一边骂骂咧咧一边给他热好饭菜的人。
是记得他胃不好,偷偷把他办公室里的咖啡全换成养胃茶的人。
是在他因为某个技术难题眉头紧锁时,用一堆无厘头的笑话把他逗笑的人。
是明明自己怕黑,却在他出差时强撑着说“老娘一个人睡大床更爽”的人。
是……他想共度余生的人。
这个念头在覃臻骏心里盘旋了有一阵子了。尤其是在看到秦瑞和陆琪琪订婚、怀孕,一步步走向更稳固的未来之后,他心里的某种渴望也越来越清晰。
“昕怡。”他忽然开口,声音在安静的客厅里显得有些沉。
“嗯?”林昕怡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随口应了一声。
覃臻骏沉默了几秒,似乎在组织语言。
林昕怡察觉到他语气里的认真,从躺着的姿势坐起来,盘腿面对着他:“怎么了?突然这么严肃。”
“你……”覃臻骏看着她亮晶晶的眼睛,喉结滚动了一下,“想过去见见我家人吗?”
林昕怡愣住了。
不是没想过这个问题。
同居之后,她其实旁敲侧击地问过几次覃臻骏家里的情况,知道他老家在邻省的一个三线城市,父母健在,上面有一个哥哥一个姐姐,下面还有一个妹妹。家庭关系和睦,但不算大富大贵,是典型的工薪阶层。
覃臻骏每次提起家里,语气都很平淡,但林昕怡能听出里面藏着的温情。他说母亲做饭很好吃,尤其擅长做红烧肉;说父亲是机械厂退休老师傅,话不多但手很巧;说哥哥姐姐都成家了,小侄子小外甥很调皮;说妹妹还在读大学,是家里的小公主……
她也想过什么时候能见见他的家人,但总觉得还没到时候——至少他覃臻骏还没主动提。
没想到,他今天就这么直接地问出来了。
“见……见家长?”林昕怡眨了眨眼,心里有点慌,又有点甜,“你……你想让我去见啊?”
“嗯。”覃臻骏点头,表情一如既往的认真,“如果你愿意的话。”
“我当然愿意啊!”林昕怡几乎是脱口而出,说完才觉得有点太不矜持了,脸微微一红,但很快又理直气壮起来,“我们都同居了,见家长不是应该的嘛!不过……”
她顿了顿,小心翼翼地看着他:“你怎么突然想到这个?受琪琪他们刺激了?”
“不是刺激。”覃臻骏摇头,伸手握住她的手。
他的手很大,掌心有常年训练留下的薄茧,但握着她的动作很轻柔,“是觉得……该让你见见了。”
他说话总是这么简洁,但林昕怡听懂了他没说出口的话。
该见见了,因为认真了,因为想定下来了,因为……你是我想娶的人。
林昕怡心里像被灌进了一汪温热的蜜水,甜得发胀。
她反手握住他的手,眼睛笑得弯起来:“好啊!什么时候?我要准备什么?你爸妈喜欢什么?你哥姐呢?还有你妹妹……对了,你妹妹多大来着?读大几?学什么专业?我得想想带什么礼物……”
她一连串的问题像豆子似的蹦出来,越说越兴奋,眼睛亮得惊人。
覃臻骏看着她这副模样,心里最后那点忐忑也消失了。
他本来还担心她会觉得太快,或者有压力,现在看来,这姑娘比他想象中更勇敢,也更期待。
“不急。”他按住她激动得快要手舞足蹈的身子,“下周我正好有三天调休假,可以回去。周末两天,再加周一。如果你公司能请假的话……”
“能请!必须能请!”林昕怡立刻表态,“年假还有好多天呢!实在不行我就说我去考察市场!反正我们销售部弹性大!”
覃臻骏被她逗笑了,虽然只是嘴角很轻微地扬了一下,但眼里的笑意是真实的:“好。那我明天给家里打电话说一声。”
“别!”林昕怡突然紧张起来,“先别打!让我准备准备!至少……至少等我想想买什么礼物!还有,我得问问我的前辈好姐妹琪琪先,见家长要注意什么……对了,你爸妈有什么忌讳吗?比如吃饭不能说话?或者有什么特别的规矩?”
看着她突然如临大敌的样子,覃臻骏心里又软又暖。
他把她拉进怀里,下巴搁在她发顶上,声音低沉温和:“没有。我家很普通,没那么多规矩。我爸话少,我妈爱唠叨,哥姐都很好相处,妹妹有点调皮但人不坏。你就当……回自己家一样。”
“那怎么可能一样!”林昕怡在他怀里闷声说,手却不自觉地环住了他的腰,“那可是第一次见你家人……我得留个好印象。”
“你已经很好了。”覃臻骏说,语气是陈述事实般的认真。
林昕怡心头一颤,抬起头看他。灯光下,覃臻骏的脸部线条比平时柔和许多,那双总是显得过于严肃的眼睛里,此刻映着她的影子,专注而温柔。
她忽然就不那么紧张了。
是啊,她可是林昕怡。
从小到大就没怕过什么事,追覃臻骏的时候那么难都没退缩,见个家长算什么?
“行!”她从他怀里挣出来,一副斗志昂扬的模样,“那就下周!我这几天好好准备!保证让你爸妈、你哥姐、你妹妹,全都喜欢我!”
看着她这副信心满满的样子,覃臻骏忍不住又笑了。
他抬手,用指腹轻轻蹭了蹭她的脸颊:“嗯,他们一定会喜欢你。”
因为,我喜欢的人,怎么会不好。
这句话他没说出口,但林昕怡从他眼神里读懂了。
她心里甜得冒泡,凑过去在他唇上响亮地亲了一口:“那就这么说定了!覃臻骏同志,从现在开始,你就是我的重点保护对象兼见家长作战顾问!要全力配合我,知道吗?”
“是,林昕怡同志。”覃臻骏难得配合地应了一声,眼里笑意更深。
那一晚,两人窝在沙发上聊了很久。
主要是林昕怡问,覃臻骏答。
“你妈妈最喜欢什么颜色?”
“不太清楚……好像是蓝色?”
“什么叫好像啊!你观察力呢覃副总!”
“……”
“你爸爸抽烟喝酒吗?我买烟酒会不会不太好?”
“戒了。喝茶。”
“什么茶?绿茶红茶乌龙茶?”
“……我明天问。”
“现在问!”
“太晚了。”
“那你记着明天一定要问!”
“你哥家孩子几岁了?男孩女孩?喜欢什么玩具?”
“侄子五岁,外甥女三岁。玩具……不知道。”
“覃臻骏!你这叔叔怎么当的!”
“……”
“你姐姐和嫂子好相处吗?她们有什么爱好?”
“都挺好。爱好……不清楚。”
“你怎么什么都不知道!”
“……”
林昕怡问得口干舌燥,覃臻骏答得满头大汗。
到最后,林昕怡干脆拿出手机备忘录,一条一条记下来要打听清楚的事项,那认真的架势,比对待公司千万级订单的客户还慎重。
覃臻骏看着她低头认真打字的样子,灯光在她睫毛上投下小小的阴影,嘴唇微微抿着,神情专注。
他心里某个地方,柔软得一塌糊涂。
他伸手,拿过她的手机。
“干嘛?”林昕怡抬头看他。
“明天再记。”覃臻骏把手机放到茶几上,然后一把将她打横抱起来,“该睡觉了。”
“哎呀我还没问完呢!你妹妹……”
“明天。”覃臻骏抱着她往卧室走,脚步稳健,“现在,休息。”
林昕怡搂着他的脖子,看着他近在咫尺的、线条硬朗的下颌,忽然就不想再问了。
反正,有他在。
反正,他们会一起面对。
她把脸埋进他颈窝,深深吸了一口他身上干净清爽的气息,闷声说:“覃臻骏。”
“嗯?”
“我有点紧张。”
“我知道。”
“但更多的是开心。”
“……嗯。”
“因为你要带我回家。”
覃臻骏的脚步顿了顿。他低头,看着怀里眼睛亮晶晶望着他的姑娘,喉结动了动,最终只是更紧地抱住了她。
“嗯。”他说,“带你回家。”
回我们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