闹钟在枕头下微弱地震动起来，我几乎是瞬间惊醒，脑袋像是扔进搅拌机里连转了一整夜，混沌又肿胀。
用力揉了揉太阳穴，才感觉好受了些，低头看去，余瑶这丫头正缩在我怀里，温热的气息呼在自己胸口，感觉暖暖的痒痒的。
我屏住呼吸，一点点挪开她搭在我腰上的手臂和缠在我腿上的脚踝，惹来这丫头不满的“嗯哼“声。
借着窗外透进的微光，余瑶嘟着嘴的睡容，带着一丝不满，我心头一阵酸涩，这丫头给自己的两万块，已经没了四千五，重重的叹息了一声，我悄声下了床，离开了卧室。
……
骑上电瓶车，清晨的风带着凉意，吹在脸上却无法吹散我心头的阴霾。
街道空旷，偶尔有早起的环卫工人正在打扫路面，我满脑子都是那个灰色的企鹅头像和“该群已被解散”的字样。
还有那被黑了的七千五，这些画面交替闪现，让我呼吸困难。
05：55，我准时停在沐景足道外，给小雪发了条消息，点了支香烟，默默吞吐着烟雾。
烟刚抽完，小雪的身影正好出现在门口，她今天穿着简单的t恤和牛仔裤，脸上带着显而易见的疲惫，神色有些异样，不如往常那般轻松。
但我心里装着事，没注意到她比平时更苍白的脸色和微微皱起的眉头。
“许愿，想你了！”小雪脸上露出疲惫的笑容，一下扑进我怀里，紧紧搂着我。
“我也想你了！”我勉强扯出一个笑容，抱着小雪，在她发间吻了吻，心里却很不是滋味，没了28群，自己仿佛失去了所有底气。
身上还剩，但欠着小雪，还有信用卡和网贷，一万五能坚持多久？
我们在路边摊简单吃了点豆浆油条，小雪吃得很少，一直皱着眉头，我以为她是上了通宵，人累了。
于是赶忙解决了碗里的豆浆油条，小雪将她没吃完递给我，我也一并解决了。
回到小雪租住的小区，楼道里昏暗而安静，打开房门，熟悉的香味飘来，让我抑郁的心情，得到了一丝缓解。
“许愿，我先去洗个澡，你要不要一起洗？”小雪将鞋子换下，穿着她的毛绒拖鞋，往卧室走去，突然回头问道。
我摇了摇头，走向沙发一屁股坐了下来，烦躁地抓了抓头发，拿出手机，不死心的又翻看了一遍qq，那个灰色的群头像依旧死气沉沉，我尝试搜索群名，结果是一片空白，茫然无措感顿时像潮水般再次涌上心头。
将手机扔在沙发上，摸出一支香烟点上，这时我才注意到，茶几上摆放着一个卡通猫形状的陶瓷烟灰缸。
这是小雪给自己买的？看着烟灰缸，我心里划过一丝暖流。
过了一会儿，小雪穿着睡衣，用毛巾擦拭着湿漉漉的头发，从洗手间走了出来。
她走到沙发边，挨着我坐下，沐浴后终于让她略显苍白的脸色，恢复了一丝红润。
“宝贝，我帮你。”我拿过小雪手里的毛巾，帮她擦拭着头发，洗发水的香味顿时充斥在自己鼻间，仿佛有安抚神经的功效。
“许愿。”小雪背对着我，声音有些闷闷的：“我…我昨晚遇到事了。”
我心里一惊，手上动作停了下来，这时也终于将注意力从自己的糟心事上，完全转移到小雪身上，焦急道：“遇到什么事了？”
小雪转过身，眼眶已经发红：“昨晚有个包间的客人，喝多了，非要…非要带我出台，我不同意，他就闹起来了，说了很多难听话，还动手动脚…”
我抓着毛巾瞬间握紧，一股火气直冲头顶：“然后呢？”
“我当时很害怕，但态度很强硬，就是不同意，后来…后来就跟他吵起来了！”小雪的声音已经哽咽：“最后是经理带着保安过来处理的。”
小雪停顿了一下，眼神变得坚定起来：“许愿，我不想再去那里上班了，真的，一天都不想去了，每天都要面对各种各样恶心的人，我受不了了。”
看着小雪脆弱又倔强的模样，我的心像是被狠狠揪了一下，之前所有的无措和烦躁，在这一刻都被对小雪的心疼覆盖。
小雪为了生活，每天都要熬夜，还要忍受各种委屈，面对各种各样的人，而我呢？却还沉浸在虚拟的赌博骗局里无法自拔。
我心疼的将小雪搂进怀里，轻抚着她的后背：“咱不去了，那破地方，我早就不想让你去了。”
听到我的话，小雪一直紧绷的身体，放松了下来，她仰起头，泪眼朦胧的看着我，眼里藏着对我的依赖，还有受到欺负后的一丝委屈。
我看着小雪，内心充满了矛盾和苦涩，我心疼她的遭遇，支持她离开沐景足道的决定，这是毋庸置疑的。
但另一个冰冷的声音却在脑海里响起：28群没了，财路断了，只剩下，欠小雪的一万块怎么办？接下来我们的生活怎么办？小雪暂时没了工作，压力将全都落在我身上！
一种前所未有的焦虑在心里升起。之前有28群，总觉得随时都能赢钱，只要自己好好玩，就能保证每天都有进账，但现在这个“希望”破灭了。
“许愿，我困了。”小雪将头枕在我肩膀上，声音透着一丝疲惫。
我猛的惊醒过来，强压下心里的负面情绪：“快去睡吧，你这都熬了一个通宵了。”
”就让我靠着你睡，好不好？”小雪嗓音很轻，带着一丝丝恳求。
我点了点头，调整了一下坐姿，搂着小雪，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哄着她入睡。
寂静的客厅里，很快响起小雪逐渐均匀的呼吸声，她是真的累了。
这时手机振动起来，我赶忙抓起手机，是余瑶这丫头打来的电话。
我暗自骂了自己一声，早上走的时候，怎么忘了给她说，或者留个信息。
现在是早上7：30，这丫头估计是醒了，没看见自己人，才打了电话过来。
看了眼已经睡熟的小雪，我将电话挂断，切换到微信，给余瑶发了条信息：“我出来还钱了，看你还在睡觉，就没叫醒你。”
余瑶消息几乎是秒回：“那你怎么不接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