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小组作业的通知是在第三周的课上发下来的。
教授站在讲台前，手里拿着一份项目清单，这学期的第一次小组作业，要求三人一组，完成一个跨学科的项目。
教室里立刻响起一阵讨论声。有人举手问：必须跨学科吗？
建议跨学科。教授说，这样可以发挥不同专业的优势。项目可以是任何形式的展示：程序、视频、海报、网站，只要能够体现出学科融合。
我翻开项目清单。上面列了十几个选项：数据可视化、互动艺术、教育游戏、虚拟展览……
你们有一周的时间组队。教授补充，下周五交项目计划书。
下课铃声响起，同学们立刻开始寻找队友。我收起笔记本，看到周晓雨已经朝我走过来。
云舒，一起做项目？她问。
好啊。我说，但我们还缺一个人。
我们可以找艺术学院的。周晓雨眼睛一亮，你不是认识江寻吗？
我心里忽然跳了一下，这……合适吗？
当然合适！周晓雨理直气壮，跨学科项目，正好需要艺术和技术的结合。而且我们三个都是女生，沟通起来更方便。
我想了想，觉得她说得有道理。而且，能和江寻一起做项目……
我问问她。我说。
现在问。周晓雨催促，万一被别人抢走了呢？
我拿出手机，手指在屏幕上犹豫了一下，然后打字：在忙吗？
江寻很快回：没，刚下课。怎么了？
我：我们有个小组作业，需要跨学科组队。想问问你有没有兴趣。
她停了几秒，回：什么项目？
我：还没确定。可以是数据可视化、互动艺术、教育游戏之类的。你感兴趣吗？
她回：当然。我一直想试试跨学科合作。
我：那太好了。我们这边有我、还有周晓雨。
江寻：好。什么时候讨论？
我：今晚？或者明天？
江寻：今晚吧。七点，湖边？
我：好。
我收起手机，看到周晓雨一脸期待。
成了？她问。
成了。我说。
太好了！她兴奋地拍手，我们的项目一定能拿高分。
——
晚上七点，湖边已经暗下来了。秋分之后，夜来得更快，路灯一盏一盏亮起，把水面照得波光粼粼。
我到的时候，周晓雨和江寻已经到了。她们坐在长椅上，正在看项目清单。
你们在聊什么？我走过去。
在讨论哪个项目最适合。周晓雨说，江寻觉得数据可视化不错，我觉得互动艺术更有意思。
你怎么看？江寻抬头看我。
我坐下，接过清单看了一眼，我觉得数据可视化互动艺术可以结合起来。
怎么说？周晓雨问。
我们可以做一个互动的数据可视化作品。我说，比如，把校园的一些数据——课程安排、学生活动、图书馆使用率——做成可视化图表，然后用艺术的方式展示出来。
江寻眼睛亮了一下，这个想法很好。数据是骨架，艺术是血肉。
我点头，而且我们可以让用户通过点击、拖动等方式互动，增加趣味性。
周晓雨想了想，那我们需要分工。你负责技术，江寻负责视觉设计，我负责数据收集和展示逻辑。
可以。我说，江寻，你觉得呢？
我同意。她点头，不过我想先了解一下数据可视化的常用方法。
我明天把资料发给你。我说。
她笑，那我们什么时候开始？
明天先收集数据。周晓雨说，然后周三设计初稿，周四实现，周五提交计划书。
时间有点紧。我说。
但够用。周晓雨自信满满，而且我们有云舒这个技术大牛。
我无奈地笑了，别给我戴高帽，我还是会出bug的。
出bug也没关系。江寻说，我们一起解决。
我看着她的眼睛，心里忽然涌起一股暖流。她总是这样，用最简单的话，说最让人安心的事。
——
第二天，周晓雨开始在校园里收集数据。我负责写一个简单的数据采集脚本，江寻开始设计视觉风格。
下午的时候，她发来几张草图。
江寻：这是我设想的几个风格方向。你觉得哪个更适合？
我点开图片。第一张是极简风格，线条干净，色彩单一。第二张是渐变风格，色彩丰富，过渡自然。第三张是手绘风格，线条柔和，像她的素描。
我回复：我更喜欢第二张，但第一张可能更符合数据的严谨性。
她回：我也是这么想的。我们可以用第一张做基础，第二张做点缀。
我：好主意。
江寻：那我现在开始画详细的设计稿。
我：需要我这边做什么吗？
她停了一下，回：暂时不用。不过我想看看你收集的数据结构，这样我可以更好地规划布局。
我：好，我整理一下发给你。
我打开电脑，开始整理数据。把课程安排、活动信息、图书馆数据按时间、类型、频率等维度分类，然后做成结构化的格式。
整理完，已经是晚上九点了。我把文件发给她，然后发消息：数据发你了，看看有没有问题。
她很快回：收到了。结构很清楚。
我：那就好。
江寻：你在宿舍吗？
我：嗯。
她：那我来找你？有些设计细节想和你当面讨论。
我愣了一下，然后回：可以。你认识路吗？
江寻：知道。你在405？
我：对。
——
半小时后，我听到敲门声。
打开门，江寻站在外面，背着包，手里拿着素描本。走廊的灯光从她身后照过来，把她的轮廓照得有点模糊。
进来吧。我说。
她走进来，环顾了一下宿舍，你们宿舍很整洁。
是她们收拾的。我指指周晓雨和方悦，我比较随意。
周晓雨从上铺探头，江寻！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江寻笑着打招呼，打扰你们了。
不打扰不打扰。周晓雨立刻下来，正好我们可以一起讨论。
江寻在我旁边坐下，打开素描本，我想了几个布局方案，想听听你的意见。
我凑过去看。纸上画了几个不同版式的设计稿，每个都用铅笔标注了文字说明。
这个是主页面。她指第一张，中间是总览图，四周是小模块。
这个呢？我指着第二张。
这是点击后的详情页。她说，我想用卡片式布局，每个卡片代表一个数据点。
我看了一会儿，说：我觉得可以优化一下。数据量大的时候，卡片可能会堆叠。
那你的想法是？她抬头看我。
我想了想，说：可以用时间轴，把数据按时间排序，然后用户可以通过拖拽时间轴来查看不同时期的数据。
她眼睛一亮，这个想法很好。时间轴也是线性的，符合视觉习惯。
而且我们可以加个搜索功能。我说，用户输入关键词，快速定位。
她点头，在素描本上记下，我明天根据这个调整设计稿。
辛苦你了。我说。
不辛苦。她笑，我也学到很多东西。
——
周四下午，我们约在图书馆的讨论室测试程序。
我把初步的程序界面打开，江寻的设计稿已经整合进去了。周晓雨收集的数据也已经导入，整个系统可以基本运行。
试试看。我说。
江寻点击屏幕，手指在界面上滑动。她的动作很轻，像是在触摸一件珍贵的艺术品。
这里有点卡。她指着时间轴，拖拽的时候反应有点慢。
我看了一下代码，是数据渲染的问题。我优化一下。
需要多久？周晓雨问。
半小时。我说，你们可以先看看其他功能。
江寻点头，继续测试其他部分。
我埋头修改代码。讨论室里很安静，只有键盘敲击声和鼠标点击声。偶尔，我会抬头看她一眼。她坐在对面，认真地看着屏幕，眉头微微皱着，像是在思考什么。
这里。她忽然指着屏幕，点击这个模块，应该弹出详情，但现在没有反应。
我走过去，在她旁边坐下，我看看。
她身上有淡淡的香味，像桂花，又像某种我不熟悉的香。我稍微往旁边移了一点，把注意力集中在屏幕上。
是事件绑定的问题。我说，我加个监听器。
她点头。
我修改代码，测试。她就在旁边看着，偶尔提出建议。
这个颜色的对比度可以再高一点。她说。
我调参数。
这个动画的速度可以快一点。
我再调。
半个小时后，程序基本稳定了。时间轴的卡顿已经解决，点击事件也能正常响应。
很棒。江寻说，比我想象的要流畅。
主要是你的设计好。我说，布局合理，交互自然。
谢谢。她笑，但我还是觉得有些地方可以改进。
比如？
比如，这里。她指着屏幕，我觉得可以加个图例，说明不同颜色的含义。
我想了想，可以。我来加。
我来帮你。她说。
我们两个凑在一起，对着屏幕讨论。她的手指偶尔会碰到我的手臂，温温的，像某种信号。
我尽量把注意力集中在代码上，但心还是跳得有点快。
——
周五早上，我们提交了项目计划书。
教授在课上一一点评。轮到我们的时候，他拿着我们的计划书，说：这个项目很有意思。数据可视化和艺术设计的结合，很有创意。
谢谢老师。周晓雨说。
不过，教授话锋一转，技术实现上，你们要注意数据量大的时候的性能优化。
我们会注意的。我说。
另外，艺术设计要服务于功能，不能喧宾夺主。教授看向江寻，你明白吗？
明白。江寻点头，我会注意的。
下课后，我们三个走出教室。
总算搞定了。周晓雨伸了个懒腰，接下来就是正式做项目了。
我们有一周时间。我说。
够用。江寻说，而且我们现在有经验了，应该更快。
我点头，那我们什么时候开始？
下周一？周晓雨建议，周末先休息一下。
我说。
那我也先回去了。江寻说，我还要准备明天的素描作业。
我点头，辛苦了。
你们也是。她笑，然后转身离开。
我看着她的背影，心里忽然有种奇怪的感觉。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慢慢靠近，但又不敢确定。
你在看什么？周晓雨凑过来。
没看什么。我移开视线。
是吗？她眯眼，我怎么觉得你在看江寻？
没有。我否认。
好吧。她耸肩，不过说真的，你们两个真的很默契。
什么默契？
就是……她想了一下，你们在一起讨论的时候，像是早就认识很久了。
我愣了一下，没有回答。
——
周末，我在宿舍写代码。
周五的讨论给了我很多灵感，我想把程序再优化一下。写着写着，手机震了一下。
江寻：在做什么？
我：写代码。你呢？
江寻：画素描。不过画到一半，突然想到了项目的事情。
我：想到什么？
她发来一张照片。是一张新的设计稿，比之前的更简洁，但细节更丰富。
江寻：我想到了一个新的布局。主页面用网格，每个网格代表一个时间段。点击后，网格展开成详情卡片。
我盯着那张图看了很久，心里涌起一种奇怪的感觉。她的设计，总是能想到我想不到的角度。
我：这个想法很好。我可以把数据结构调整一下，适配这个布局。
江寻：真的吗？
我：真的。而且这样显示，信息密度更高，用户浏览效率也会提高。
江寻：太好了。那我明天开始画详细的设计稿。
我：好。
她停了一下，又发：你觉得我们这个项目，能拿高分吗？
我：应该可以。至少我们有创意。
江寻：我希望可以。不是因为分数，而是因为这是我们第一次合作。
我看着这句话，心里忽然跳了一下。
我：我也希望。
她回了一个笑脸，然后说：那我们一起加油。
我：好，一起加油。
我把手机放在一边，继续写代码。但心里那种奇怪的感觉，却一直没有消失。
我知道，有什么东西正在悄悄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