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翎芊的目光掠过王翠花煞白的脸，没理会她骤然停滞的哭声，也没管围观村民的窃窃私语，语气平静却带着千钧之力，继续往下说：“被你们强行留在家里的姑娘，名叫陈小甜。”
她顿了顿，指尖微微抬起，指向刘大壮，那眼神冷得像冰：“你们给她喝了掺了蒙汗药的井水，等她昏昏沉沉不省人事，刘大壮这个畜生，就趁着她失去反抗能力，行了禽兽不如之事。”
“噗通” 一声，刘大壮吓得双腿一软，直直跪在了泥地上。他原本还想强撑，可苏翎芊的话像一把精准的刀，剖开了他最肮脏的心事，让他连一丝反驳的力气都没有，只能浑身颤抖着，不敢抬头。
“陈小甜性子柔软，醒来后发现自己遭了毒手，哭得撕心裂肺，却连逃出去的路都找不到。” 苏翎芊的声音里添了几分冷意，“你们收了她身上的盘缠和信物，断了她所有联系外界的念想。她只能一边忍着你们母女的打骂欺压，一边偷偷藏着碎布片，想写求救的话，可连送出院子的机会都没有。”
说到这里，她的目光猛地转向一旁手足无措的刘富贵，那眼神像带着刺，直戳得村长浑身不自在：“村长，王翠花对外只说陈小甜是刘大壮的远房表妹，来村里暂住，你便信了。不仅信了，还懒得多管闲事。”
刘富贵的脸 “唰” 地一下，从红涨到铁青，最后彻底黑透了。他拄着拐杖的手用力攥紧，指节泛白，狠狠瞪了一眼瘫在地上的刘大壮 —— 这个惹祸精！平日里偷鸡摸狗也就罢了，如今竟干出这种伤天害理的事，还把军阀都引来了，这是要把全村的脸都丢尽，连他这个村长都要跟着遭殃！
“村里的人呢？” 苏翎芊的目光扫过门口围观的村民，那些人纷纷低下头，不敢与她对视，“你们偶尔看见陈小甜在院里洗衣做饭，被王翠花指着鼻子骂，只当是人家‘家里的小事’，是‘夫妻间的小打小闹’，甚至还有人站在院墙外看热闹，议论这姑娘‘不听话’。”
她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悲愤：“你们只当是看热闹，却忘了那是一条活生生的人命！她在这暗无天日的土屋里，熬过了一个月又一个月，盼着有人能伸个援手，可你们谁都没有！”
村民们的头垂得更低了，有人脸上露出愧疚之色，小声地互相嘀咕：“早知道是这么回事，当初就该多问一句……”“我还以为真是他表妹，没想到……” 这些窃窃私语像针一样，扎在每个人的心上。
没人知道，苏翎芊说出的这些细节，全是她方才进门时，借着玉佩上的怨气，结合两人面相上的凶煞之气算出来的。那些藏在时光里的委屈与痛苦，都在她的推演中，清晰地浮现出来。
苏翎芊没理会村民们的忏悔，转头看向彻底僵住的王翠花，继续道：“几个月前，陈小甜被发现怀了身孕。你思想迂腐，不肯请大夫，只找了村里的接生婆来把脉。那接生婆随口一句‘看脉象像是个女娃’，你便认定了，非要她把孩子打掉。”
“不…… 不是的……” 王翠花嘴唇哆嗦着，想反驳，却发不出完整的声音。她彻底泄了气，瘫坐在地上，眼神空洞 —— 完了，全完了！她家这点见不得人的事，被这女子扒得一干二净，连接生婆说的话都知道，这到底是何方神圣？
“陈小甜拼死不从，她想保住肚子里的孩子，那是她在这世上唯一的念想。” 苏翎芊的眼底闪过一丝厉色，“可你呢？你断了她的口粮，冬天让她在院里用冷水洗衣，夏天逼她在太阳下暴晒，变着法子磋磨她。而刘大壮，更是畜生不如，在她孕期，依旧对她施暴。”
围观的村民都不说话了。虎子站在一旁，拳头攥得咯咯作响，恨不得立刻冲上去教训这对母子。
“后来陈小甜的肚子越来越大，行动越发不便，你却半点怜悯之心都没有，依旧让她做最重的活。” 苏翎芊的声音里带着浓浓的寒意，“就在前几日晚上，她去井边打水，脚下一滑不慎落水。她在水里拼命扑腾，喊着救命，声音那么大，你们母子俩在屋里听得一清二楚，却只当她是偷懒耍滑，迟迟不肯出来。”
“等你们终于不耐烦，出去看的时候，她已经没了动静，一尸两命啊！”
这句话像一道惊雷，炸得在场所有人都愣住了。土屋里鸦雀无声，只有王翠花压抑的呜咽声，还有风吹过窗棂的呜咽声，格外凄惨。
“你们怕事情败露，又觉得村里没人会多管闲事，便趁着夜深人静，找了块破布裹着她，草草埋在了村后的乱葬岗。” 苏翎芊的目光落在草堆那包藏起来的大洋上，“你们在她贴身的衣襟里，摸到了这块玉佩，只当是个值钱的物件，便想着拿去换钱，给刘大壮娶媳妇。”
她顿了顿，一字一句道：“可你们万万没想到，陈小甜这一路遭受的委屈、不甘、愤怒和绝望，早已凝聚成了滔天怨气，尽数缠在了这枚玉佩里。这哪里是什么值钱的古玉，分明是她泣血的冤魂，是索命的凶物！”
真相彻底大白，王翠花再也支撑不住，嚎啕大哭起来，这次的哭声里，没有了之前的撒泼耍赖，只有无尽的恐惧和绝望。刘大壮则像丢了魂一样，瘫在地上，连哭都忘了，眼神呆滞地望着地面。
刘富贵气得浑身发抖，拐杖狠狠砸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王翠花！刘大壮！你们…… 你们简直是败坏门风，丧尽天良啊！”
村民们也炸开了锅，愤怒的指责声此起彼伏，看向王翠花母子的眼神，满是鄙夷和痛恨。这破窑村的宁静，被这桩尘封的血案彻底打破，而那枚沾染了怨气的玉佩，也终于在真相大白的这一刻，微微震颤了一下，表面的诡异暗芒，悄然淡去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