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规则沉淀层深处的“嗡鸣”,如同沉睡巨兽被蚊蚋惊扰时发出的低沉鼻息,并非立刻爆发的怒吼,却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系统性的警觉。那棵被“接种”了平衡道韵的逻辑树周围,监察流光越来越明显,如同无形的探照灯反复扫过,试图定位和解析那一点“异常”。
李清风知道,他们的“小动作”已经引起了这沉睡秩序的“免疫系统”注意。虽不知这“免疫系统”的具体形态和反应速度,但继续大张旗鼓地“接种”显然是找死。
“收敛所有外放气息和能量波动,依托环境‘拟态’前行。”李清风果断下令,同时将太极混沌核心的道韵内敛到极致,只保留最基本的存在稳定,其光芒黯淡得几乎与周围凝固的秩序微光融为一体。
元立刻调整防护力场,使其折射率与周围“规则岩层”保持一致,如同变色龙。苏晓晓将信息活动降至最低,进入静默潜伏模式。赵德柱更是恨不得连呼吸(意识层面的)都屏住,学着周围那些“秩序化石”的样子,试图让自己“看起来像一块石头”。
他们不再尝试去主动“感染”或改变环境,而是将全部精力用于潜行和赶路,沿着迷锁提供的安全路径,向着“初始之茧”的方向快速移动。
然而,那种被“凝视”的感觉并未消失,反而如同附骨之疽,越来越清晰。那不是某个具体存在的目光,而是整个“规则沉淀层”环境本身,仿佛活了过来,以一种冰冷、宏观、无处不在的“场”的形式,对他们这些“不和谐因子”进行着持续的扫描和施压。
压力无形却沉重。每前进一步,都感觉周围的“秩序”在试图渗透进来,固化他们的思维,定义他们的存在,将他们同化为另一座“化石”。李清风必须时刻维持着道心如一,如同在万丈悬崖上走钢丝,稍有不慎,便是万劫不复。
沿途,他们看到了更多触目惊心的景象。一些区域明显经历过“清理”,原本可能存在的“异常”或“未完全固化点”被某种力量粗暴地抹平、覆盖,留下了整齐划一却死气沉沉的规则补丁。还有一些地方,残留着激烈的“对抗”痕迹——两套不同的秩序规则互相冲撞、湮灭,最终双双凝固成扭曲怪诞的混合结构,如同战场遗迹。
这些都无声地述说着,在这片看似绝对平静的“摇篮”基底层,斗争从未停止,只是换成了规则与概念层面,更加冷酷无声。
“我们……会不会也变成那样?”赵德柱看着一尊被多种矛盾规则同时贯穿、定格在挣扎瞬间的类人形“化石”,心有余悸。
“只要道心不灭,坚守‘平衡’之念,就不会。”李清风的声音平静却充满力量,既是回答赵德柱,也是在坚定自己的信念。他手中的核心虽然内敛,但其深处那份源自太初的、对“完整”的渴望,始终如同不灭的星火。
潜行途中,李清风并非完全被动。他不再进行大规模的“接种”,却将“播种”的理念贯彻到了极致。他利用太极核心对规则细微矛盾的敏锐感知,在那些监察流光扫过的间隙,在路径两侧那些相对隐蔽的“逻辑毛刺”或“规则接口”处,留下极其微小的、几乎不可探测的“平衡印记”。
这些印记并非完整的道韵,更像是一种“信息酵母”或“概念引信”。它们本身不具备改变环境的能力,甚至不会触发明显的系统警报。但一旦将来有类似的“平衡”力量或“变化”契机经过或作用于附近,这些印记就可能被激活,成为撬动局部规则的支点,或者至少,成为后来者识别路径、感知危险的“道标”。
这是一场无声的、面向未来的播种。李清风不知道这些种子何时会发芽,甚至不知道它们能否存活下来。但他坚信,只要播下,就有希望。这本身就是对“绝对秩序”的一种反抗,一种对“可能性”的坚持。
不知前行了多久(时间在这里的感知极其模糊),周围的“规则岩层”开始发生变化。晶体结构变得更加复杂、宏大,仿佛接近了某个核心。那种无处不在的“凝视感”也达到了顶峰,几乎凝成实质,让人举步维艰。
“我们……接近边界了。”苏晓晓以最低功率发出信息,“前方规则密度和活性急剧升高,疑似‘沉淀层’与‘初始之茧’活跃区的过渡带。”
元也确认:“安全路径坐标指向正前方。但过渡区规则扰动剧烈,且……存在明显的主动防御性规则结构。”
李清风凝神望去,只见前方的“规则岩层”不再是平铺的沉积状,而是开始向上方“生长”、汇聚,形成一个巨大的、缓缓旋转的、由无数流动的秩序符文和凝固的法则链条构成的漩涡状结构。漩涡中心深不可测,散发出难以言喻的古老、威严,以及一丝……冰冷的“创造”气息。
那里,就是“摇篮协议”的启动核心,“园丁”机制的力量源泉之一——“初始之茧”的入口!
然而,在漩涡入口周围,悬浮着数个如同卫星般的、棱角分明的暗金色几何体。这些几何体表面流淌着冰冷的逻辑光纹,缓缓自转,散发着强大的规则约束力和扫描波动。它们显然是“茧”的守卫,或者说是其“免疫系统”的前沿节点。
更要命的是,李清风能清晰地感觉到,那一直笼罩他们的、来自整个沉淀层的“凝视”,其源头似乎正在向这片区域汇聚、锁定!
他们被发现了!至少,是被高度怀疑和重点监控了!
“怎么办?硬闯?”赵德柱看着那些一看就不好惹的暗金色几何体,咽了口不存在的唾沫。
“硬闯是下策。”李清风目光锐利地扫视着漩涡入口和那些守卫几何体,大脑飞速运转,“我们需要一个契机,一个能暂时干扰其监控和防御的契机……”
他的目光,最终落在了手中内敛的太极混沌核心上,以及……沿途留下的那些微不可察的“平衡印记”。
一个极其冒险的计划,在他心中成型。